二重梦境里,枉生草堂外,傍晚的时候,老天像个受了委屈小恋人,飘起了蒙蒙细雨!
细雨飘洒在黛青色的远山,朦胧了天光,涟漪起草堂外一方镜湖的微澜。
暮风侵窗,带来不知名的花蕊的暗香!
杨骁端坐窗前,合上手中的一本书,那是一本故事书。
他左手拿着书,右手抚摸着书面,页面上写着四个字——
笑傲江湖!
杨骁喃喃道:“这本书名叫《笑傲江湖》,讲的竟然是神教长老曲洋,和刘正风的相知相惜的故事,但两人一正一邪,是势不两立的两个阵营中的殿堂级骨干。两人为了携手退出江湖、徜徉山水间、抚琴弄箫声,做一对笑傲江湖的好基友,不懈努力,只可惜,最后还是得死!”
“笑傲江湖?呵,世上哪有那么多知心人呢?”
静静看着草堂前的青石阶被细雨浸润成泪人,杨骁的思绪不由的想起“几天前,还有个女生,总会坐在我的身边,我们固定的一起坐在那个墓碑无数的空间里的那块青石上。而今的她,已经死在了我的手里,而我现在,竟然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想起!这些天来的朋友算是白做了,我是否也不见得多念情呢?”
“呵呵,她那一剑,还有情分可言吗?”
“活着?谁不想活着呢?谁不是在为活着而奔波呢?”
“可是,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活着,本身有多艰难,没有用心活过的人,懂吗?”
“记得那天……”
“凉州路,西陲的‘库鲁克塔’,那是一个盗匪猖獗的地带,处于三不管的地头,却又扼守着中原和西域的交通要道。黄沙广漠的库鲁克塔,山头不在少数,各大山寨和凉州走镖的镖头,也多有交情,收取岁贡!而我所在的黑虎帮,就是位于黑虎山上的匪窝,帮主和凉州玉门郡的马尾镖局的镖头有交情,这交情的开始,是马尾镖头送给帮主一位姿色撩人的美姬。”
“所以——”
杨骁看向丝雨如线的天空,思绪飞到遥远的关山外,脑海中回放着一些过往的画面!
马车里的杨骁,进入了第三重梦境的空间(此时,红色的骷髅,吞噬了半个白色骷髅的脑袋,马车里的眼红色彩,红得发紫了,而在第三重的梦境里)……
……
那是一片沟壑纵横的沙地山坳,黄土样黄的土壁上面,寸草不生!
狭长的谷道外,是无边的黄沙覆盖着,一如死地!
风尘滚滚的黄沙中,一队马匹疯狂而来。
看着眼前的山谷狭道,为首一个虬髯汉子啐道:“他奶奶个熊的,玉门总算要到了。穿越这沙地,原本精神抖擞的神驹胭脂马,此刻看上去也是萎靡不振了。去!杨莲亭,你去前头看看,那姓马的老头,是不是真的派人来迎接了?如果没人来,你就一个人前去玉门,告诉他们,卬是代替帮主来了,是他们言而无信,卬这就打道回府!”
虬髯汉子看向旁边马上那位同样风尘仆仆的少年,那是一个脸颊苍白的少年,正是杨骁。
杨骁还没动身!
“去啊!”
虬髯汉子催促道:“看你这小子,骑个马也累成这样,真是没用,是不是把帮主被窝里的那个小娘皮塞到你床里,你也玩不起啊!你小子真是没用啊,体质怎么差成这样,要不是你认识几个字,卬还真懒得带你来充门面。”
“呵呵!”
杨骁咧开皲裂的嘴唇,笑道:“长老,你稍停一会儿,我这就去看看,要是没人来,我就进城把他们请出来。总之,总不能让您老千里迢迢而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又灰溜溜的溜回山寨,祸害良家妇女吧!”
“去去,见鬼的良家,一个比一个骚,不过你小子是无福消受了,哈哈!”
“哈哈,长老这话说得在理,兄弟们‘吃点心’的时候,这杨小子,总是一个人躲远远的,也不知道一个人爬后山有什么个劲儿!”一汉子看着杨骁策马去打前站,坐在马上哈哈大笑道。
“我知道,我问过他!”
“哦?那杨小子是怎么说的,不会是后山有女妖吧?看他身体这么差,指不定还真被女妖给吸取了精气。”
“不,他说是爬山锻炼身体。我是和杨莲亭同一天加入猛虎帮的,三年前,刚进入山寨的时候,杨莲亭的身体比现在差多了。开始两年,每每换季,他总是彻夜难眠,并且每天早晚坚持举重。刚开始的时候,举个三斤的榔头都能让他出虚汗,那时候我是真被吓到了。”
“这么稀奇?不像啊,我看他现在和常人没啥差别啊,就是力气比一般汉子小了一半左右,读书人不都这样吗?手没抓鸡之力,抱个娘们都会气喘丫吁吁,哈哈!”
“他的力气是慢慢练起来的,现在也能举起四五十斤的小木桩吧!看了他三年,我是被他的执着给吓到了,也很佩服他的毅力,能忍,脾气也好!为了看他身上的病,他好像没停止过寻找郎中,可惜,郎中们对他的病,是毫无办法。记得,去年夏天,一个看起来是仙风道骨的道人给他号过脉,那道人念了一句‘无量天尊’,当场割掉他自己的舌头!那血淋淋的场面,真是吓死人了啊!”
“喂!老小子,你不会是讲笑话唰我们玩吧?”
“我也以为我看错了,一直没敢跟人说,今天说出来,也是我真不理解啊!”
“……”众人同样不理解,无语!
“你们自然是不理解!比如我的耳力能听千米之外的人交谈,能听五百米之内的蚊蝇振翅,你们知道吗?”杨骁策马走进毫无生机的谷道,将孤绝的背影留给众人。
杨骁顺着谷道东进,没看见半个人,最后在那边的出口,还真看见了一队马尾镖局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肥胖中年人,正是马尾镖局的镖头——
马尾!
杨骁领着镖局的人回到原先的队伍中,两边领头人互相唱着肥喏!
虬髯汉子大笑道:“哈哈!马镖头,瞧你满面油光的样儿,近年来定是更加春风得意啊!”
马尾同样爽朗道:“虬髯客,几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帮主老人家,他还好吗?”
“最近身体还真不大好,可能被你送的那个小妖精给榨光了!”
“大长老,你这话不能乱说啊,在下惶恐!”
“呵呵!开个玩笑,马镖头不要见外,帮主最近挪不开身子,令郎的婚礼,也就派我来了!来来,给你介绍几个我帮里刚冒出来的青年才俊,这是阿大、阿二,阿三和阿五,可都是卬精心培养的角力手,马镖头,到时候,你要不要玩两把!”
“大长老有兴致,在下哪里不奉陪的道理,但,你介绍了这些人,边上那个年轻人怎么不介绍一下。刚才一听你待在这儿等我,我就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倒是忘了问他的名字,我看那青年人天庭开阔,地阁方圆,五官贵气,立足处,自有一股吞吐天地的大气象,应该不是泛泛之辈吧!”
“哈哈!你老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掉书袋了,哦,我倒是忘了,你家祖辈原本是看相的老先生!他叫杨莲亭,是我的…哦…幕僚,他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落魄书生。三年前,我在沙漠里看见他昏迷在地,奄奄一息,这才将他带入寨子里头的,以为他熬不过去,没成想他还是活了下来。不过,说实在的,这小子还真有本事,竟然还会讲一些色目人的语言。平时,他一般都是远远的站边上的,你还是不要在他身上浪费什么时间了,要是有好闺女,介绍一个给他,那还是成的!”
“呵呵!我没闺女啊,不过,你虬髯客也玩高端了啊,竟然请幕僚了!”
“与时俱进嘛,必须的,不然和色目人那些讲鸟语的谈条件,还真不容易!当年有个叫马可什么萝卜的,我们跟他耗了三天三夜,才从他爹手上得到一万没用的票子;现在效率就快多了,那些西方来的商人,几个照面就交够了买路钱!好了,不跟你扯了,卬肚子饿扁了…”
“快请,快请!那边的晚宴应该筹备得差不多了,明天下午才是吉时,晚上大可先乐乐!”
“在理,在理,小的们,来,唱起歌儿,卬带你们吃大餐玩娘们去!”
“噢!大长老万岁!”
众人一阵怒吼,唯有杨骁一人在边上咧嘴轻一笑,马尾微不可查的多看了两眼!
“像,真是像!”马尾喃喃自语,但杨骁还是听见了!
不过杨骁不解,到底是……像什么?
此时,虬髯客用他浑厚的大嗓门吼道:“小的们,等下要卖力唱,给马镖头听听,谁说我们马贼就没文化了!唱好有赏,唱差了,晚上别跟卬要女人!哈哈哈哈!听好来,‘看江山如画,英雄当竟天下!’预备唱!”
……
看江山如画,英雄当竟天下!
男儿走四方,烈马九州踏!
春秋展龙图,中原有五霸!
恩怨情仇刀剑杀,战鼓声喑哑!
血流千里不用怕,三河途~~~都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