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海向着白青抱拳一揖,道:“在下胡大海,不知这位英雄如何称呼?”
常遇春向着胡大海道:“黑池爷,这乃是在下的结义哥哥,姓白名青,字雨辰。”白青忙向着胡大海拱手一揖:“白青见过胡大哥。”胡大海又还了一礼。
常遇春又道:“黑池爷,你的‘八极拳’可谓武林一绝,我这哥哥也有一绝,足与您的‘八极拳’比肩。”
白青闻言心头突地一跳,开口斥道:“贤弟不可枉言!黑池爷‘湫神’之名响彻武林久矣!我等后学晚进难忘其项背,贤弟快不要胡言,免得惹人耻笑。”
胡大海却是闻言大喜,忙道:“哦?此言当真?好极好极!不知白老弟有何绝艺?快说来听听。”
常遇春向白青微微一笑道:“哥哥不心担心,这位黑池爷最是光明磊落,绝非小肚鸡肠之辈。黑池爷一向最敬重有真才实学之人,哥哥剑掌双绝,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功夫,堪称三绝。今日与胡大哥在此偶遇,俗话说‘相逢既是有缘’,黑池爷这个朋友,哥哥不可不交。”
胡大海哈哈大笑:“常兄弟,你可折杀胡老黑啦!不过有一点很对,那就是咱家最敬重有本事的人。刚刚常兄弟说老弟身怀三绝艺,剑掌暗器三绝,让胡某猜猜看,莫非老弟与山西岐县徐家庄有些渊源?”
白青闻言十分佩服,说道:“胡大哥果然是前辈高人,仅凭一言即可道破在下出身,佩服佩服!”
胡大海兴致大增:“当年胡某曾有幸识得徐三爷,不知老弟与徐三爷如何称呼?”
白青忙肃容答道:“正是家师。小弟鲁钝,幸蒙家师不弃,收录门墙,小弟每想及此,都深感师恩深重。”
胡大海拍拍白青肩膀,满意点头道:“徐三爷好眼光,收得好徒弟!此地并非讲话之所,走走走,随老胡去见大帅,他呀,一定高兴得紧!”说着便一手拉了白青,一手拉了常遇春,抬腿便走。
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向着李文忠道:“保哥儿,你还不赶紧收了摊子护送你姑母回府么?这里的事完啦!”
李文忠心中怏怏,面色悽悽,胡大海看在眼里,不由笑道:“保哥儿,莫要担心你的事儿,不就是想随军出征么?包在老胡身上便是啦!有咱老胡在,包你趁心如意,如何?”
李文忠听他这样说了,立刻欢喜起来,一把揽住胡大海的胳膊,猴皮赖脸地道:“好大伯!这可是你说的!要是舅舅不答应,我可要去你的先锋营啦!到时候你不可反悔哦!”
胡大海伸出小棒槌样的手指在李文忠脑门子上弹了一记,笑斥道:“老胡说话向来算数,何曾反悔过?你小子不知道么?!把心放肚子里吧,如果你舅舅当真不答应,那你便来咱的先锋营,嗯,到时候让你小子做本先锋官的先锋官,如何啊?哈哈哈!”说罢,大笑着引着白常二人当先便行。李文忠大喜,欢欢喜喜地去扶了碽婉婷驴车上坐好,然后亲自牵驴在后面相跟着向城内帅府走去。
白青边走边看。这和州城并不大,实际上,和州城只是一个小县城而已,城小民少,这一点只要站在大街上左右张望便可知道。此城不过方圆十里,民不过万,说是城,连个像样的城墙也欠奉,黄土打的土墙而已。城中房屋低矮,居民甚少,街市上商贾寥寥,不过几个铁匠铺子倒是格外红火,叮当锤打之声不绝,想来定然是军中所需器械委了这些铺子,所以这些铺子才能全部开工。
街道倒是颇为整洁,不时有一队队头裹红巾,手执刀矛的义军士兵巡逻。正走时,忽听街上哗然之声四起,紧跟着便有许多人向前方涌去。白青看得疑惑,不知发生了什么便拉住身边跑过一人,问道:“这位大哥,不知前面发生何事?为何大家都向前面跑啊?”
那人被白青拉住,显得颇为着急,匆匆答道:“朱大帅招兵了,所以大家都赶着去,你也快些,再磨蹭可就没有了!”说罢一甩手,急急而去。
白青闻言愕然,实在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当此乱世,活人不易,不论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还是兢兢业业的手艺人,虽然每日辛苦劳作也不过勉强糊口,但总比上战场强得多啊!毕竟,对于很多人,特别是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贪生怕死,并不值得羞愧,好死不如赖活着是这些人都会有的选择倾向。
所以,眼前的情形才令白青格外不解,于是,他向胡大海恭敬一揖,道:“在下素闻朱将军仁义爱民,今日一见,真是大开眼界,朱将军招军令一出,百姓竟然踊跃如斯!佩服佩服!”
胡大海呵呵笑道:“老弟说得不差,咱家朱将军那一向是爱民如子啊!百姓受这贼朝廷盘剥之苦,用李夫子的话说,那叫民不聊生,因此啊,大帅每到一地都会开仓放粮,赈济百姓,这百姓得了救命粮,自然拥戴咱家大帅啦!”
常遇春点头赞叹道:“遍观当今乱世群雄,诸如刘福通,韩山童等,皆一勇之夫,而徐寿辉,张士诚等人胸无大志,郭子兴,孙德涯等目光短浅,皆非真豪杰,如今看来,当今之世,可称英雄者,惟朱将军一人!”
胡大海哈哈大笑:“是不是真英雄,等会儿眼见为实,见到我家大帅,老弟自然就清楚啦!”说罢拉着二人大步前行,白常二人心中翻腾不已,也急于一睹这位朱将军的风采,在后面紧紧相随。
从城门口到帅府并不远,毕竟小县城,走了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便到了。白青一看,这所谓的帅府,原来不过是县城的县衙而已。胡大海解释道,朱元璋打下和州后,便率军入城,在此镇守。开仓放粮,招兵募马,这都是费钱的营生,朱元璋一切从简,便占了这破旧县衙,将钱省下来去置办军马器械。
此时,这帅府门前却是热闹非常!四处蜂涌而至的乡民挨挨挤挤,喧闹不已。广场上一溜摆开五六张大条案,周围尽是些精壮乡民,几个执笔小吏正忙着登记造册,条案后面,堆了小山般的麻布粮包,数十个军士手执木斗,给登记入伍者发放粮食。这些人个个面露喜色,三五成群,不住议论纷纷。
白青为眼前场面所震,感慨不已!他清楚地记得,朝廷征兵是什么样子!那次他与常遇春夜宿山村,半夜三更,一支元军将村子围了,不论老弱,强拉硬拽,绳捆索绑,弄得妻离子散,骨肉分离!遇到村民反抗,便大开杀戒,场面惨不忍睹!那次若非二人身负绝艺,杀出重围,只怕也被元兵抓去做了壮丁!跟眼前这四方来投的场面,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白青走到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面前,拱手道:“这位大哥请了。”那汉子见来人相貌英武,不知何事,拱手迟疑道:“请,请。”
白青被他逗得“哧”地笑了,说道:“大哥不必紧张,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那汉子道:“哦。”
白青又笑了,知道他没听懂这文绉绉的话,便直白说道:“请问大哥,你们莫非不怕打仗么?为何这么多人赶来投军?”
那汉子道:“官府天天来收税,在家也吃不饱饭,种地打点粮还不够官府的税,迟早得饿死,还不如上阵打仗,起码有口饱饭吃。再说了,朱将军仁义,凡是来投军的,每人三斗粮食,按人口计算,家中老人孩子,每人再给一斗,这一来家人也有口饭吃,我等就算死在阵前也都放心了。再说了,朱将军打仗,百战百胜,我等也不一定便会死了,到时有了军功,一家老小从此也就有个依靠不是?”
白青听了不禁默然,朝廷横征暴敛,致使百姓流离失所,饥馁而死,真个是官逼民反啊!又对朱元璋感佩有加,“真乃仁义之师啊!”
白青正在感慨,忽听人群之中传来一阵吵闹之声,白青大奇,心想朱元璋如此仁义爱民,怎地还有人搅闹?
心中疑惑,便挤上前想看个究竟。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年青人正向着一个执笔小吏苦苦哀求,那小吏一连迭声只是说“不行”,白青向那年青人问道:“小兄弟,究竟怎么了?可是他们给的粮食少了么?为何在此争吵?”
那青年沮丧地道:“军爷们给的粮食自然不会少。小人张三,家中兄弟三人,今日我们三兄弟来投军,两个哥哥都收了,惟独不收我,小人再三恳求,可这位军爷怎么都不肯答应。”
白青听了亦是不解,向那小吏道:“他们兄弟三人齐来投军,不是很好?因何收了两人却不收他?”
那小吏见白青仪表堂堂,不敢小觑,起身拱手一揖,答道:“先生容禀,并非小人斗胆刁难,实在这乃是大帅的将令,小人不敢违令行事啊!”
白青见他这般说,以为推搪,便道:“你说说看,你家大帅将令是如何说的?”
那小吏道:“大帅将令,凡投军者,有三收三不收:家中独子不收,小于十八岁不收,大于四十岁不收,此乃三不收;家中壮年者,兄收弟不收,壮收弱不收,父收子不收,此乃三收。这位小哥兄弟三人,两个哥哥已经收了,遵大帅将令,这最小的弟弟是不能收的。”
白青闻言不住点头,向着那青年道:“小兄弟,这乃是大帅的仁义之举啊!家中留下一人,正是为了照顾父母,也不至断了一家香火啊,令兄已然投军,小兄弟还是好好在家侍奉父母吧。”
那青年知道投军无望,只得怏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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