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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怀念与缘起

每当想起我的奶奶,都会眼眶发胀,热泪盈眶。

“星林!”奶奶饱含深情又亲切的呼叫,犹言在耳。而我那亲爱的奶奶,已经离开快八个年头了。

奶奶记得自己是出生在民国六年,算下来应该是1917年,不过没上过学的她对于公元纪年不是很清楚,80多岁以后,她推算自己的年龄不那么准确了,比我实际算出的年龄要多几岁,她不畏死,总是说:“哎呀,我都这么大年龄了,怎么还不死呢?”她深信活着就是受罪,死了才能解脱。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执念和信仰,她才能平和地忍受生活的煎熬吧。

早知道我能陪她一起度过的时光是那么短暂,早知道我欠她那么多相思相念,童年时我一定不到处贪玩,就与她相对而坐,握着她的手,一直……一直,任时光荏苒。

奶奶说,我是她喂糖开水养大的。

自打我一生下来,就是奶奶照顾。我妈都说,那时候她坐月子,只管喂奶,小孩子的其他事宜,都是奶奶打理。后来妈妈母乳少了,奶奶就用糖开水喂我。她常对长大后的我回忆道:“你从小到大乖得很,小时候离了你妈也不哭,奶奶喂你喝糖开水,低着头一会儿就喝完一碗,头也不抬。”

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奶奶就是一个老人了。她长长的白头发挽一个发髻,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自己缝制的,虽然旧却很整洁。腰里系着围裙,每一条围裙都是她用一些旧碎布缝成的。围裙常常卷起来,里面可以放一些随用的东西。鞋子也都是自己做的布鞋。她的脊背弯曲,形成了一个歪起的驼峰,走起路来腰弯得厉害,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腰也越来越弯,她不得不撑一个小棒走路。一些调皮的小孩会在她后面学她的样子走路,觉得好笑极了。她会转过头来骂他们一句“豆麻鬼”,孩子们并不怕,还是跟在后面学,直到觉得无趣了才散去。

奶奶40岁才生了爸爸,爸爸25岁生了我,所以我才刚出生时,奶奶已经65岁了,当我记事一点时,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

七十多岁的奶奶,气急起来,还会跟个孩子似的跳脚叫骂,这种情况,发生在她和我妈之间婆媳闹架的时候居多。一般情况下,奶奶是个很有涵养又好面子的人,待客热情,有点好东西自己从来不舍得吃一点,都是留着来客了吃。奶奶喜欢喝酒,平时也舍不得喝,家里来客人了到小店打点酒,才喝一点儿。也有一高兴喝得多点的时候,她会醉得躺倒在自己床上沉睡,睡个长长的觉,人生,也许就那会儿,于她,是快乐安详的,也许那会儿,她常常会梦回自己小时候。如果人生还有那么点快乐和喜悦,那一定是她童年在父母膝下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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