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进行得太顺利了一点,除了拒马河边的小插曲,这支小队没有遭到任何障碍,如果说栾博还是初上战场的萌新,其他人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兵,都嗅到了一丝不平常--辽国人似乎信息太闭塞了点。
涿州,已经是燕云之地最靠近太原的部分,可以说让后世心心念念的“燕云十六州”,栾博等人已经踏入其中了。可这么重要的地界,五十人的小队居然全须全尾的混了过去,连个盘查都没有,简直不可思议,栾博不由觉得自己真是个天生将才,谍战剧得亏没少看。
涿州再往前,就到了本次出征的目标地点--幽州。燕云十六州分为“山前七州”--幽、蓟、瀛、莫、涿、檀、顺,“山后九州”--云、儒、妫、武、新、蔚、应、寰、朔,以太行山为界,大军行进方向正是山前七州,所以幽州就成了重中之重。前哨营就是要越过幽州,到深入辽腹心的地方刺探情报,把辽兵力调动和国内大势传送回大营,是彻头彻尾的潜行者。
边骑马,欧阳边介绍幽州情势,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的,难道萧掌柜暗中给了他什么消息?
“将军,燕云之地属于辽人的‘南京’,辽有五京,只有这个在最南端,幽州就是‘南京’的治所。辽人对这片地方一向是自治的状态,只收取商税和资源,真正的辽国人倒不是很多。幽州大量任用汉人官员,风俗其实跟我们差不多,所以说汉话在这里完全不会被当成外族人。”
“恩,那倒是方便我们了,这幽州城守你了不了解?”山川风物可以等打下幽州慢慢品味,重要的还是城防情况,这点栾博还是很清楚的。
“行商之人,是必须要跟当地政府搞好关系的,所以我伯父我父亲都跟当时的城守打过交道,我自己倒没有,不过根据我家的关系网来看,现任幽州城守是刚刚任命几年的,是个汉人,韩德让,不过他的上位嘛,嘿嘿~”一本正经的欧阳突然言语暧昧了起来。
“他怎么了,不要话说一半”
“韩德让本来是辽大将韩匡嗣之子,可他并不是靠父亲恩荫才当上幽州之主的,是因为他和辽后萧燕燕的关系”
“啊?”栾博来了兴趣,没想到这里头还有感情戏。
欧阳接着说,“是啊,萧燕燕本是辽景宗的皇后,辽景宗小时遭遇政变,落得体弱残疾,所以萧燕燕很早就开始辅理朝政了。等到辽景宗病故,他的儿子继位,也就是现在辽国的皇帝耶律隆绪了,他年纪尚小,不过十岁,所以萧燕燕名为摄政,实际上就是女皇帝。萧燕燕人虽富贵,毕竟也是个年轻女子,一次群臣大宴,跟随父亲赴宴的韩德让被她相中,两人就有些不清不楚的了,小皇帝也管不了母亲的韵事,所以韩德让官越做越大,已经成了边疆大吏了,不过~”
栾博正听得过瘾,欧阳突然又停了,这感觉太难受,“把话说完,不过什么?”
“不过,过去幽州城守是个清贵散职,毕竟宋辽间隔了个北汉,又是附属国,所以一直没有战争,即使是周世宗北伐,也没有打到幽州地界,所以这里一直太平,而且幽州是往来通衢,燕云首府,油水多得很,这里的城守都是钱多事少,干满几年捞足了再回辽国中枢,名利双收。”
欧阳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咱们这次来,就是把情报传回大营,到时大军一到,幽州立时告破,韩公子的升官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哈哈”众士兵也一起大笑,看来对这一仗大家都很有信心。
韩德让,真的是靠裙带上位的公子哥么?
毕竟到了中心地带,小队不敢再携带武器,只好在城南郊外找了个偏僻地点,把武器放好,卸下战甲,继续以商队身份进城探看。还好是事前有准备,城门口果然三步一哨,几个带刀的过客就被拦下搜身,栾博他们逃过一劫,看来此地并不如易州涿州松懈。
幽州,辽之“南京”、金之中都、元之大都、明之北平、今之北京,全都是在此地扩建而成,千年古都,北方大城,真正的城高墙厚、易守难攻。栾博大学就在北京,但毕竟隔了一千多年,完全不认得。
说起来,当时宋立国不过二十年,太祖一直在打仗,全部收入都拿来当军备了,直到收蜀、平南唐,才有了内库和封桩库,勉强有了点积蓄,结果太宗即位之初,为了收拢人心,给科举士子大发訾财,国家又不富裕了。相比起来,燕云之地已经和平经营四十年,辽人也不怎么强征赋税,所以幽州的繁华大大超过了开封城,易州那样的珠宝店本来一片贵气,结果在这里根本排不上号。城中心修建了宽敞的大道,可以容纳五辆马车并行,从正南门直达正北门,而幽州城门足有九个之多,太原已经足够夸张,花了三代帝君二十多年才功课,那么幽州更胜太原,宋军有二十年可以花么?
带着这些疑问,栾博等人在城中慢慢探看着,这里是大军出征最重要的一环,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突然前方城墙下聚集了一大堆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好不热闹。
栾博用余光扫了欧阳一眼,欧阳心领神会,走到近处去查看一番。
原来是一张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