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郡郡城。
一家小院里,一个老妇人正在浆洗衣物,这是她自己要求的,她说她闲不下来,干了大半辈子,习惯了。
“娘,我回来了。”
“哎!?你这孩子,跑那么快干什么?”
赵铁柱和院子里的老妇人打了声招呼,便急急忙忙的走进院子里,进了自己的厢房,推开房角的柜子,蹲下来撬开一块青砖,看见里面的小木盒子露出了笑容。
那是他这些年攒下来的银钱,不多,但是加上手里买凶失败后抛去定金,一直被藏在鞋底,逃过秦宝搜身的那五百两,已经足够他和老娘一辈子很好的生活下去了。
他找了一块布,将值钱的能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简单打了个结后又跑到老妇人面前说道:“娘,你赶快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走。”
“走?走哪去,柱儿你是不是在外面闯什么祸了?”
“唉!娘,您就先别问了,先收拾东西咱们赶紧走吧。”
铁柱娘一看赵铁柱的焦急模样,竟掉下了眼泪,说道:“我早就给你说不要进什么朔风堂,不要进什么朔风堂啊!!你偏不听,你告诉为娘,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扑通一声,赵铁柱跪了下来,扯着赵家娘的衣袖。
“娘,您别哭,是孩儿不孝。”
“不怪你,不怪你,你爹走的早,你小时候一到晚上就偷偷帮娘浆洗衣服,怕为娘辛苦,大冬天的一双小手在冷水盆里泡着......”
“娘,您都知道?”
“你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嘛?那个时候你力气小,洗又洗不干净,第二天我还要取下来重新洗一遍,好了好了,人老了话就多,娘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赵家娘抹了抹眼泪,从小这孩子就心正,要说他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是一万个不信的,既然如此,那就是这个狗日的世道惹的祸,我这个当娘的,不能怪他,有什么事儿我都得替他扛着。
赵家娘捏了捏拳头,向着里屋走去,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是谁,都休想伤我儿子一根头发。
咚咚咚!!
院门被敲响。
赵铁柱一楞,这个时候谁会来敲门,难道是他们?摸了摸怀中的匕首,赵铁柱咬了咬牙,走上前拉开门栓,一看,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站在门口,手还拿着一个破碗。
那小乞丐睁大眼睛看着赵铁柱,盯的赵铁柱直皱眉,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多心了,拿出一个大钱扔进破碗里,小乞丐眼睛一亮,一个大钱可不少,能换两个大白面馒头。
小乞丐连连鞠躬,朗声说道:“好人一生平安,万事如意,大吉大利,多子多福!!”
“咦!?你这小乞丐倒是机灵,上过学堂?”
“回大爷,我们这种穷乞丐那上的起学堂,我走别人那学来的。”
说起这个小乞丐就是一阵得意,为了学这句话,他虽然花了三个大钱,却让自己每天的收益变的更多,只要听到这句话的人,或多或少的都会给点儿,好听话儿谁都爱听不是嘛?
“行,说的不错,再给你一个。”
片刻功夫,小乞丐就得了两个大钱,真阔绰啊,小乞丐嘿嘿一笑,开口打断了赵铁柱回院儿的动作。
“请问,您是叫赵铁柱嘛?”
他来敲门当然不是为了这两个大钱,乞丐敲门是被嫌弃的,郡城的乞丐没有谁会去主动敲别人家的门,是会被打出来的。
今天运气不错,碰见一个脾气好的主,要是换一个,可能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毒打,他来敲门前都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了。
赵铁柱停下关门的动作,重新打量了一下小乞丐。
“你怎么知道?”
“嘿嘿,有人托我给您稍句话,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不然......”
小乞丐模仿着先前黑衣人的语气,却是依葫芦画瓢,不得神髓,看着还让人感觉有些啼笑皆非。
但这副常人看着显得十分有趣的模样,在赵铁柱眼里却是警铃大作,惊恐失色。
都找到自己家了?
赵铁柱呼吸一窒,一把抓住小乞丐的衣领,怒声道:“说,谁派你来的?”
小乞丐眼里不见一丝慌乱,耸耸肩后说道:“我不认识,我只是拿钱办事,我不来,还是会有其他人来的。”
“你....”
赵铁柱一时语塞,狠狠的瞪了小乞丐一眼,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那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模样?”
“不知道,带了斗笠,遮了脸,看不到。”
“哼!”
赵铁柱一声冷哼,推倒小乞丐,刚转头准备回院,突然好似想起什么,停下来一把将破碗里的两个大钱攥在手里。
“啊,赵铁柱你怎么还抢乞丐的钱?”
“放屁,这是我的钱。”
“进了我们乞丐的碗那就是我们乞丐的,你这是不守规矩,是要被泼粪的,我劝你还是还给我。”
“滚!”
小乞丐闻言怒目相视,眼睛一转,整个人往外一蹦,高声大喊道:“快来看啊,赵铁柱这个臭不要脸的抢乞丐的钱!!”
“快来看啊,赵铁柱这个乌龟王八蛋抢乞丐的钱啦!!”
“快来看啊.......”
周围街坊纷纷探出头来,若有若无的指指点点道。
“我先前还觉得赵铁柱这人挺不错的,没想到竟然会干这种腌臜事?”
“朔风堂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连乞丐都不放过,我呸!”
“赵铁柱是谁啊!?连乞丐的钱都抢?难不成是长了颗黑心?”
“.........”
“小王八蛋,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赵铁柱涨红了脸,手里的两个大钱像是被烫红了的铁块,赵铁柱气急败坏的从门后抽出一根木棍。
小乞丐早有防备,一见势不对,撒腿就跑,却人小腿短,被赵铁柱一路追赶上去,按倒在地,棍子使劲的挥舞,打在小乞丐身上,就是一阵龇牙咧嘴。
“赵铁柱,你丫不是个东西,你不得好死,你生儿子没.....啊.....”
“你个狗日的还说,还说,我让你说,看我不打死你......”
“啊,啊,我错了,我错了,大爷饶命啊......”
小乞丐在地上乱滚,双手抱头,赵铁柱下手还是有些分寸,都是些皮肉伤,但是是真的疼.....
教训完小乞丐,赵铁柱扔下手里的两个大钱,抬脚往家里走去,正好碰上出来看情况的赵家娘,她是被小乞丐的几嗓子喊出来的。
赵铁柱连忙上前搀扶着赵家娘,沉默了一下说道:“娘,咱们不走了。”
“啊,不走了?为什么?”
“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