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音离道:“你也是去望月村吗?”
“不是,我要去的是坯嗟庄。”
倘若想要去望月村,这柸嗟庄便是这城西的必经之地。
这时,格桑疑惑道:“你去柸嗟庄做什么?”
苏叶神色一凝,拔出手中的宝剑,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点剑而起,又骤如闪电,落叶飞崩,颇有一种豪气干云争舞剑,疏狂潇洒欲作仙的感觉。
舞毕,一脸严肃地道:“当然是驱除邪祟,心系百姓安危为己任。”
“......”
“......”
须叟的静默。
郑音离哭笑不得,心想,别的且不说苏叶这剑法剑耍的挺好,下次胸口碎大石的时候再加上这套剑法倒是不错,定能多赚些铜板。
半晌,三人坐马车颠簸的乏了,便决定到酒楼歇息一下,稍后赶路。
苏叶忙道:“来来来,看一看,喜欢吃什么,我请客随便点。”
郑音离坐在席子上,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菜牌,倒吸一口气,呵!这价钱可真是贵的咂舌,好家伙一顿饭都能顶的上她和格桑半个月的伙食。
少倾,说道:“还是你们点吧。”
格桑看了看苏叶道:“你点吧”
苏叶心想许是因为自己刚与他二人相识,些许是抹不开薄面,拘谨了些,思忖片刻,便听了博士的建议,点了几道这清风楼的招牌菜。
忽然,格桑道:“再给我上份糖醋鲤鱼。”顿了顿,又继续道:“还有香饮子。”
苏叶笑道:“这峄城湿气重的很,峄城人人皆是无辣不欢,格桑,你口味倒是奇特的很,竟然如此清淡。”
格桑摇头,道:“我倒还好,只是姐姐吃不得辣食。”
郑音离怔了怔,心里一暖,她这人虽爱吃辣食,却偏偏不能多碰,若贪食,便会落下一身疹子,痒的很。
郑音离欣慰感慨道:“桑桑弟弟真是细心。”
格桑先是微微一笑,轻轻起唇,吐出两个字:“桑桑。”继而,又顿了顿,凉嗖嗖地道:“弟弟?”
郑音离道:“对呀,桑桑,桑桑这样叫朗朗上口,又好听,倘若不叫弟弟,不然应该叫什么?”
格桑揉了揉眉头,无奈地道:“罢了,只要姐姐叫的顺口就行。”
很快饭菜便上来了,红红火火的一顿,只有一碗清淡的是郑音离的,还有给格桑单独点的一碗香饮子。
郑音离见饭菜端齐后,格桑才低着头,拿起面前的竹筷,挑起一口饭一口菜,缓缓地往嘴里送,却不带丝毫做作。
只见桌子另一边的苏叶,一碗米饭快要垒成了凌霄宝塔,一把埋进碗里,一勺一勺的饭往嘴里送去,腮帮子一股一股的扫着节拍,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边吃边十分满足地道:“菩提组啊,这是什么菜,也太好吃了吧,我以前吃的怕是猪食罢。”
郑音离百感交集,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口袋穷的叮当响,翻出来怕是比脸还干净,奈何几年前脑袋也也被砸过,迟钝的很,着实挣不了脑子那份钱。
好在她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偶尔捡捡破烂,实在没收入的时候进城来场胸口碎大石,挣点铜板生活,日子过的也算潇洒自在又快活。
却时常也会想着如果她有亲人就好了,至少有人能够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现在,这样就挺好。
回过神来,见格桑举了举碗,道:“博士,这边在来碗饭!”
苏叶嘿道:“桑弟,可真是好胃口。”
“年纪小,长身体。”继而,扫了他一眼,看了看那落起高耸的碗,续道:“你胃口也不错,再说谁是你弟弟。”
苏叶笑了笑,道:“桑弟多朗朗上口啊,要不叫你桑桑或者弟弟,你挑一个?要不桑桑弟弟?”
“......还是桑弟吧。”
“好嘞,桑弟。”
“......”
郑音离坐在席面上,但笑不语。
“哎,你们听说了吗?柸嗟庄又死了好几个人!”一名看起来挺斯文的修士嘘声道。
这座茶楼,门外挂着一个迎风招展的牌子,上面篆刻着一道符咒,乃是辟邪去祟之用。是这方圆三十里唯一的驿站,许多来往路过的修士都会选择在处歇息片刻,养足精神继续赶路。
在加上每张桌子摆放的近了些,谈话间也能听的真切。
“如何死的?”
“听说,是一个砍柴的老头发现的,以为是昏倒了,上前一凑谁知眼珠子竟被人挖去,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大黑窟窿,那老头当场就吓得尿了裤子!”
“是谁下手如此狠毒。”
“不知,大家都说是婆刹女的恶魂在作祟!”
郑音离咬着手中的竹筷,心想:“破刹女不是几年前就死了吗?。”
“破刹女?她不是早就死了,莫非真是恶灵回来了。”
“休得胡鸟说,那恶女倘若真是恶灵回来了,我倒还想见识见识,看我如何一剑再将她送入黄泉。”
“哈哈哈......。”
另一人道:“还是子竹兄剑法了得,小弟真是佩服得很。”
“听说那妖邪邪门的很,前些日子派了不知多少道法高深的修士,你说奇怪不奇怪,硬是连个影子都循不到。”
众人纷纷奇道:“这么邪门?”
“谁说不是啊,原本那山林只是偶尔寻得一两个人罢了,最近却越发猖狂,半月下来竟死了十余人!”
那几名修士又接着闲聊起来,不过似乎是碍着什么,声音越发的小,听得不太真切,只听得什么邪祟,剑,多少银子一类的。
郑音离见一旁的格桑低着头,一言不发,看不清神色,不知在想什么。
三人出了酒馆,便上了马车。
郑音离思忖一番,越发觉得这次柸嗟庄一案有蹊跷,如果刚才那些修士所言属实,为何别处山庄安然无事,偏偏这柸嗟庄出了邪物,更让她产生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马车里那二人皆是一幅心神不宁的模样。
格桑问道:“姐姐,何时能到?”
郑音离答:“约莫还需一个时辰。”
说完,又是一片沉寂。
郑音离左手握拳,轻咳一声道:“苏叶,原来方才你说的驱除邪祟,已护百姓安危原来是真的。”
“那是当然。”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心想要游山玩水,故作的借口,话说你也是修士吗?”
“正是。”
“哪家的修士?”
“师从戒夙门澜月道人。”
“那你这次下山便是为这邪物而来?”
“自然。”顿了顿,又一脸嘻嘻笑道:“其次是看看外面的风景,你都不知道我在那都快憋死了。”
说完调整了一下屁股蹲,又嫌车内闷的喘不过来气,掀开帘子,将头探出去大呼一口气,回身看了一眼格桑道:“你入了门没?”
格桑瞥了一眼,淡淡答道:“未曾。”
苏叶憨喝道:“切,瞧你这态度两面派的,对郑姑娘一个样子,对我又一个样子。”
“有吗?”
“有,很有,非常有。”
“下次注意。”
“.......”
三人快至柸嗟庄,果然便远远看到横着一道倒挂着尖刺的铁栅栏,上面挂满了符咒,旁边还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严禁往来通行”几个大字。
仔细一看,呵!上面竟然还萃满了湿哒哒的黄色粘液,许是日光照的久了,散发着一阵阵恶臭,直叫人嗓子眼都想呕出来!
格桑道:“是尸恶草。”
郑音离和苏叶一并疑道:“尸恶草?”
格桑答:“尸恶草,生长在沼泽泥潭处,通身玄色,其叶无毒,根茎却奇毒无比,更有毒中圣手之称,不过,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将这尸恶草捣碎研磨后有驱邪的功效。”
三人从挂满倒刺的铁栅栏中穿去,在柸嗟庄中漫步穿行,整个街道空无一人,各家各户大门紧闭,门外房梁处皆挂着一盏盏白灯笼,衬的阴森恐怖,明明是青天白日,却恍惚踏在阴间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