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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月吼

传说,在旁边这条灌溉了村子一千多年的大河里,有一种名为孔鱼的鱼类,这种鱼类生活在百尺之深的水下,它浑身苍白,不着寸鳞,全身布满密密麻麻且整整齐齐的孔洞,孔鱼不食水草,不咽浮游,甚至都不怎么活动。一定要是月圆之夜,最明亮的月光洒满江面,光线像一条条银枪刺进水下,并狠狠地撞在它身上时,它才会浮上水面,去吞下那些在月辉中显形的溺死小孩的魂魄。

这些孩子的魂魄无人来领,自己又找不到回家的路,便只能坐在水面上夜夜啼哭,孔鱼把他们吞下后,便将他们填在自己身上的孔洞中,然后就潜回深渊之中继续蛰伏起来,任凭孔洞中的游魂哭的在怎么凄厉,也无法穿透水面到达另一个世界。

当孔鱼身上的每一个洞都被填满之后,它就会在下一次圆月的光芒惊醒它时一跃直上,载着满满的冤魂冲破水面,就像一列坐满了恶鬼的列车挣脱了地狱的束缚,从一面镜子里直冲出来,镜碎一地,水溅漫天,顿时间,整个江面上将响彻冤魂的哭号,而孔鱼身上的孔洞将会在月光的抚慰下一扇扇闭合,冤魂的声音也因此一点点减弱,直到最后一处开裂的孔洞愈合后,趴在地上的孔鱼会将吸收的所有月光释放出来,那一瞬间会让人觉得天上有一个月亮,地上也有一个月亮。

在耀眼的月光之中,孔鱼会慢慢的长出前肢后腿与利爪尖牙,当化身结束后,万千冤魂的哀嚎汇在一个喉咙中嘶啸而出,宣告着一只成年的月吼降临到了人间。

那天傍晚,村子里的大部分人们正在河边举行祭河大典,魅骊和其他女性狐人一起准备着祭祀用的食物和饭菜,魅骊似乎听见了她走失弟弟的呼喊,但这隐隐约约的呼喊令魅骊难以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听,因此她问向周围的人们,所有人都说没有听见任何呼喊的声音。

魅骊始终是放心不下,她放下了手中的杂活跑出去眺望,但河边离村里还是有一段距离的,魅骊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夕阳如往常一样低垂,天空上万里无云,今夜一定不适合年纪轻轻的恋人偷偷地在树下约见,因为今夜的月亮一定又圆又亮,人们不应该把秘密暴露在太过明亮的月光下。

于是魅骊只好徒步向河边赶去,然而刚恢复光明的魅骊并不知道有些路是不可以走得太快的,有的路,慢行即是速达,速行则是不达,比如面前这条满是碎石的坡道,魅骊急慌慌的几步踩在了碎石上,骨碌碌滚下坡道,晕倒在了路旁。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是一声熟悉的呼喊将魅骊惊醒,起身一看,周围已经是明月半墙,魅骊懊悔着再一次向着祭祀的地点赶去,不一会儿魅骊便看见了祭祀的火光,她急匆匆赶上前去,却发现围在篝火旁的尽是些老弱病残与妇女儿童,篝火堆得极高,火舌噼啪作响,看起来村里的男人们刚离开不久,魅骊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魅骊很快就在挤在一堆的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瑟瑟发抖的母亲,无论魅骊怎么询问或摇动她,她只会喃喃的念着走失弟弟的名字,一点其他的反应都没有。魅骊失望之下只能去向其他人寻求帮助。这时,村里面年纪最大的婆婆走上前来告诉了魅骊之前发生的一切,。

本来村里的祭祀活动举行的很是顺利,但当最后一道祭祀膳品送来的时候,小风发现魅骊失去了踪迹,于是大家都暂停了祭祀开始找起她来,小风担心魅骊迷路了,于是找来几个青年一起将篝火堆得很高很高,因为祭祀本就是傍晚举行,所以很快的,天就黑了,圆月也渐渐升入高空,此时在下游的某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月吼的嘶啸,叫声中夹杂着的魅骊弟弟的哭喊顿时令魅骊的母亲失去了控制,大家立即严肃的聚在了一起。

周围的警备部队很快就赶了过来,稍稍安顿村民后便赶向下游去猎杀月吼,村里的青年看到装备精良、整齐划一的军兵们立即来了精神,带他们走后不久,便开始挑唆村里的其他青年带上农具一起去猎杀凶兽,性格质朴的小风自然成了他们诘难的主要目标,小风在无奈之下便同意了这件事情,其他所有的青年都不甘心落在一个瘸子的后面,于是都不愿意留在此地了。

村里的中年男子虽然觉得不妥,但想到有实力强劲的警卫队在,也就不再担心会出什么乱子,再加上他们也想看看这百年难遇的传奇凶兽,毕竟这可是达官贵人们都不敢奢求的谈资,所以就就以监督之名跟在了青年们的后面,全都跑去了下游。不久之后,便是魅骊急急忙忙赶来看到的事情了。

说道这里,妲己停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没过多久,她就继续轻抚着帝辛的额头说了起来。

老婆婆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几个青年慌慌张张的从下游跑了回来,魅骊心里一沉,赶忙迎上去询问发生了什么,然而几个年轻人答非所问,只是一个劲的大喊着快跑,便头也不回的溜了,魅骊顿时心中乱跳,飞快的向下游跑去。

一路上尽是些面如土色的村民没命的往回跑着,魅骊只觉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里,顾不得再去询问什么,只希望自己跑得越快越好,但再往前一点后看见的几个警卫队伤员,让魅骊彻底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下游终于赶到了,这里终究是变成了魅骊最不愿见到的血红炼狱,月色下,那头凶兽依旧是一身的皎洁,唯独嘴脸上红的狰狞。它嘴里面那个熟悉的身影听到响声挣扎着支起了身子,那个不再陌生的男孩对着魅骊又笑了一次,之后便被月吼仰头吞入了腹中……

是啊,一个瘸子在大难来临时怎么跑得过那些腿脚健全的人呢?那些自私自利的人们在死亡面前又怎么会在乎一个瘸子的绝望?魅骊痴痴地坐倒在地面,刚才月吼仰头时,小风的鲜血洒在了她的头上、脸上、衣服上,但她已不在乎了,她呆呆的睁眼看着月吼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月吼走到她跟前,张开了血腥的大口——“姐姐。”

?!!!!!!!!!!!!!!

魅骊眼中的星空瞬间转换成一片血红,两行鲜红的眼泪从她眼角流淌下来,不知道是因为混杂了太多了血液,还是流出的本来就是鲜血。

月吼温柔的舔舐掉了魅骊流出的眼泪,随后竟然迈步蹬入了天空,向着月亮飞走了。

后来人们对月吼的记载又加了一项,孔鱼化身月吼后,体内怨气难除,唯有最后一名溺死孩童至亲之人的眼泪方可化解,化而为瑞,所生河流十年之内可保无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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