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之法最早时颇为杂乱无章,大道三千因人而异,都是各自修炼,直到近千年,儒释道三教崛起,天道气运三教各有三分,别处只余下一分而已。
现在的修炼法门就是三教各位前辈整理出来的,锻体,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大乘,渡劫(飞升),还有那只存于传说的仙人境。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修炼门路,可是都不如这样按部就班来的顺畅,需知修士修行就是与天相斗,稍有不慎就是下场凄惨,现在有了这么一套直达天上的大路,少有人去攀那悬崖绝壁了。
偶尔有去修炼外道,大多都是因为资质根骨限制,修为停滞不前才去找破解之法,心性如此,所修外道也大多都是害人利己的邪功,以至于外道修炼几乎断了传承。
除此之外,还有两种位于正道外道之间的传承,一种是纯粹武夫,靠的是以力证道,不修法力或是修炼到金丹以下,结成金丹客方为我辈人,只要是不结金丹就不和武夫体魄冲突,只是这种方法实在是太过艰难,但是如果练到高深处,却也不受那天道束缚。
还有一种则是剑修,以剑入道为求人剑合一,是为修士中杀力最大,但很难与大道契合,因此破境很难,但是在同境界内少有敌手,几乎都受不住剑修倾力一剑。
瑾月大长老就是一位化神巅峰境的剑修,只差一步就是大乘,就算还没到那个境界,如果面对一般的大乘修士也不敢说能稳稳接下她一剑,可惜遇到这一尊半步渡劫将要飞升的不动明王。
瑾月自知对这老和尚无可奈何,但要她服软那更是万万不能。
“老和尚,我且问你,如果牺牲一人能救下两人,这人你救不救?”
本初大师道:“救不得。”
“那牺牲一人可救千人,你救不救?”
和尚依然道:“不救。”
“那牺牲一人可救万人乃至苍生,又如何?”
老和尚轻声道了一声佛号,沉默不语。
瑾月长老冷笑一声:“呸!假和尚!假高僧!”
骂完转身便走,迎面撞见跟来的王真白鹭两人。
“师傅。”
“大长老师姐。”
瑾月心情不悦的挥挥手道:“今天不练剑了,随意吧。”
掌门叹了口气,对本初大师拱手歉意道:“瑾月言辞不当,白裳替师妹告罪,如今大师心境有了瑕疵,还请暂时不要迈步飞升,此时渡劫乃九死一生呐。”
“白施主还是高估我了,哪里是九死一生,分明是十死无生,不过无妨,老僧早已不眼馋上边的风景,实在是做不到佛祖一般众生平等,余下时日和我这弟子讲经打坐,足矣。”
本初大师笑容慈祥,转头看到王真白鹭二人,更加笑容满面,对着二人轻轻招手。
两人看到掌门点头,于是一同迈步进去。
“这位是无相寺的本初大师。”
王真白鹭行礼:“见过大师!”
本初大师点了点头,对着掌门问道:“白施主,可否让我和两位小辈交谈片刻?”
掌门随即走出门外。
矮胖小和尚对着两人打招呼:“小僧善哉。”
两人也是自报名号。
“王真。”
“白鹭。”
小和尚看着两人,用稚嫩且认真的声音说道:“白鹭施主凌厉刚强但不随本心,外物伤人也自伤,还望施主多保重。王真施主虽名为真,但看山看水也变了样子,究竟什么是真,有时也只在看客眼中。”
小和尚这番话说的没头没脑,白鹭没往心里去,王真也没有听懂,但是福灵心至回了一句话。
“出家人吃的这么胖,好像不太善呢。”
小和尚看看自己,委屈的要哭了,老和尚哈哈大笑。
之后四人便闲聊起来,说的也只是一些琐碎小事,平时吃什么?玩什么?天上的星星像什么?无所不谈。
本初大师住了半个月,除了每天念经做功课就是和王真闲谈,善哉小和尚也和王真白鹭玩的起劲。
在临走之前,本初大师给三人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寺庙里也有着一老一小两个和尚,两人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苦但是自在。
小和尚还不懂事,每天也只是玩玩闹闹,小孩子嘛总是闲不住,没人陪他玩,那些山里的动物就成了玩伴。
小和尚捉到一只鸟,在它身上绑了一颗石子,看着鸟儿飞不动也挣不脱,他哈哈大笑,又捉到一条鱼,也在鱼身上绑了石头,看着鱼儿无法游动,小和尚开心的不得了。
老和尚看在眼里,但是没有明说,而是在小和尚熟睡时在他身上也绑了一块石头,小和尚一下感同身受,拖着石头去找小鸟和鱼儿,可是等找到它们,都已经死了。
小和尚大哭起来,这块石头永远被绑在了心里。
许多年过去,小和尚成了青年,此时老和尚已经更老,山下有一位女子得了怪病来到寺庙静养,一来二去两人生了情愫,最终小和尚和女子私奔下山。
这一切老和尚也都看在眼里,没有了小和尚,他一人照旧是那样生活。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老和尚更加显老,突然寺庙里闯进来一个人,衣衫不整,眼神凶恶,正是当年那个小和尚。
原来那女子后来背叛了他,他一气之下杀了那女人,后来终于被人追杀,走投无路回到寺院。
老和尚依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一本《金刚经》来,只是此时的小和尚已经不是当年,根本静不下心来念经,于是老和尚就给他一把刀。
“读不下去就把经文刻在墙上。”
经文很长,小和尚刻了两天两夜还没刻好,此时仇家已经找上山来。
小和尚慌乱中要拿刀反抗,老和尚喝道:“你在干什么?刀是用来刻经文的,还不继续!”
老和尚盘腿坐下开始讲经,这番态势让仇家也不敢妄动,一直等到小和尚把经书刻完。
随着小和尚刻好,脸上的戾气也逐渐消失,他对着老和尚磕了三个头,废去自己的武功,平静的和仇人下山去了。
老和尚本应该继续修炼下去,只是他似乎不想成佛了,他盘坐在木柴之上,点燃了柴火。
又是几十年后,那个小和尚没有死,去给人家做了几十年苦力,变成了老和尚回到山上,他挖出了师傅的舍利子,在师傅的僧袍里翻出一本《大乘佛经》,之后便在山上苦修。
又过去不知道多少年,原来的小和尚现在的老和尚,在门前发现了一个弃婴,他学着师傅双手合十,只道:“善哉!”
本初大师故事讲完了,三人还沉浸在故事里,掌门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本初和尚身边。
“不争那飞升境就算了,怎么和交代后事一样?”
本初大师却答非所问:“天道不在一隅之地,先入世方能出世,趁着现在还不太乱,差不多了。”
掌门点点头,本初大师下山。
门派墓地,王真还在陪着白鹭练剑,在本初大师离开后,掌门说他们俩也可以下山游历了,但是瑾月大长老说白鹭砍不断树枝就还不能下山,于是王真就每天到这里等着。
白鹭对着一枝最细的树叉连砍七八剑,那坚硬如铁的树枝还是不动如山。
气的白鹭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剑丢到一边,无奈道:“这要怎么砍?”
王真走过去,看了看那株树枝,问道:“鹭哥,你怎么不砍这里?”
“哪里?”
王真走近用手指准确一点,道:“就是这。”
“那我已经砍了好久,实在砍不动。”
王真皱了皱眉,拿起白鹭脚下的剑,对准那一处地方轻轻一砍,只听一声脆响,树枝应声而断。
白鹭目瞪口呆,嘴巴张大没说出话。
王真笑呵呵道:“下山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