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道士莫名说了这番话,让几人都陷入沉思,难道王真白鹭都看走眼了?
要说两人确实都没见过妖精,可白鹭好歹也是金丹真人,已经正式踏入修士行列,而王真虽然境界低微,但气运加身,对这些气机流转最为敏感,当初掌门玉柬和神兵镇山海王真就轻易看穿。
王真两人皱眉思索,胡老爷却被这番话镇住,见这道长说的有声有色,还说有什么煞地裹尸地?一下有些慌神。
“这位道长,最近确实有怪事,好几户人家的牲畜连动静都没有就突然丢了,您看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位道士眉头舒展,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神色,说道:“看来我算的不错,正是此处阴煞之地引来妖精兴风作浪,能否进门查看?”
“道长快请进!”
于是几人刚出门又折返回去,王真两人也跟进去,十分好奇这位道长如何判断确有妖精。
道士先一步入内,凝神看向羊圈,道士神色威严,脚踏七星步围着羊圈走了一圈。
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仙师”,王真两人也看的聚精会神,生怕错过什么好戏。
道士走完一圈猛然一跺脚!众人跟着一个点头。
“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还不速速现形?”
只见道士放下佛尘拿出一张黄纸,左手拿纸右手沾上朱砂,速度飞快画完一张符咒,大喝一声:“去!”
那符纸被道士拍的飞向羊圈,只听“轰”的一声,符纸迅速燃烧起来,却是诡异的蓝火,而后一瞬间化为灰烬。
“好强的妖气!竟然连我这符咒都压不住?”
这一阵仗把村民都看呆了,差点就给道长当场跪下当场大喊救命,道长是真的神仙啊!
只是可怜了羊圈里的羊羔,离着符纸最近那一只羊,身上的羊毛被烧了挺大一块,原本白色的绒毛烧成了焦黑,也许是被激起了凶性,跳出羊圈就对着道士冲来。
突然的变故让道士也措手不及,好似没想到羊会突然发疯,等到羊头快要撞到身上才反应过来,情急之下只好一个翻滚,最后堪堪躲过。
崭新的道袍沾满尘土,头上莲花道冠落在一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道士起身恼怒道:“大家看,这只羊已经被煞气入了体,现在已经疯了,再过不久估计就会成了妖精,幸好本道来的及时,要是再迟几日,说不定你们都要被它害死!”
村民一听,这还了得?于是众人拿起棍棒当场把这只羊打死,然后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干净净,连剩下的灰都挖坑埋了。
王真白鹭两人在一边看的直皱眉,说那只羊煞气入体,两人还真没看出来,再过几天就变成了妖怪,那更是天方夜谭。
万物有灵,其中以人为尊,人生来已经是得天独厚,况且还有那么多凡夫俗子与修士无缘,各种动物那就更难了,如果这么容易成了妖怪,那各种灵兽干嘛还千辛万苦化成人形来修炼呢?
只是村民可不知道这些事情,此时道士在他们心中就是真的“神仙”,全都盼着“神仙”救命呢。
一位村民当即跪下,正是这家户主:“仙长,那我们可怎么办啊?求仙长救救我们吧!”
道士搀扶起村民说道:“贫道从南山而来,就是看出这边煞气汹涌,除魔卫道是贫道的本分,放心好了。”
“原来是南山的仙人!我们有救了!”
佛在无相,道出南山,这是世人传颂的说法,南州南山号称一州之脊,山脉绵延几百里,也是一座道门圣地,其中大大小小洞天福地七十二,各有香火传承,只要是从南山出来的道士,都是真正的道门高人。
听说道长是从南山来的,村民一下有了底气。
听到南山两个字,白鹭对王真问道:“掌门好像说过,在南山有个认识的道士,既然他是南山来的,不如我们问一问?”
王真摇摇头说道:“先等一等,看看这道士要做什么再说。”
只见那道士捋了捋胡子,说道:“有两个办法,第一种就是你们赶紧搬出去,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是全村都搬走,这样过个几十年煞气没了源头,自然就没事了。”
村民一听都很为难,从出生起就一直在这里生活,说搬走就搬走了,再说也无处可去啊。
“那第二种办法呢?”
道士沉吟一下说道:“那就让贫道试试看能不能压住这些煞气,如果能压住自然就没事了。”
“仙长本领高强,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道士拿起一叠符纸说道:“这是我多年以来攒下的符咒,要知道画符不易,这是贫道全部的家底了,你们每人用一张贴在院子里,只要符纸没有毁坏,就证明煞气被压制住了,要是符纸毁去就要重新镇压。”
村民迫不及待道:“多谢仙长!我们这就贴上。”
道士摇摇头道:“你们可知这些符咒的珍贵?不说那纸张,单说那上好的朱砂笔墨便是千金难买,而且画符十张难成一张,是何等的珍贵?”
村民一听也是犯了难,难道只剩搬迁一途了?可现在这世道又能往哪去?
“罢了罢了!”道士好像下了什么决心:“贫道不忍心看你们颠沛流离,符纸虽然金贵终究是身外物,这样吧,一张符纸换你们十两银子,虽然是赔本买卖,谁让贫道心善呢?”
十两银子不算是巨款,可对这些村民来说却是几年的粮食,但是为了一份安稳也不算什么,不一会道士手中的符纸就卖的七七八八。
看到这里王真白鹭也都明白过来,这分明就是一个骗子,打着南山道士的名号骗取钱财。
跟着太上长老耳濡目染的白鹭首先忍不住了,大声说道:“大家别被他骗了!这里根本没有妖怪,是这道士故弄玄虚,你们是花钱买了一堆废纸!”
村民神色诧异,都是一愣。
道士微微一笑,走过来说道:“这位小兄弟是?”
胡老爷赶紧解释道:“这两位小兄弟是路过的,也会一些道术,刚才在这查看过。”
“哦?”道士又仔细打量了两人一番:“原来是两位道友。”
“谁跟你是道友?你不过是个骗子,这根本没有妖怪。”
道士面对白鹭的质疑丝毫不惧,淡笑着说道:“道友年纪尚短,看不出来其中凶险也是正常,这阴煞之地尤为不易发现,但两位的侠义之心十分可敬。”
面对这油嘴滑舌的道士,白鹭怒气横生,拔剑在手就要作势砍下,然后被几个村民慌忙拦下。
道士见白鹭真要出剑,内心惊惧但强装镇定,愤懑道:“既然各位信不过贫道,去相信两个孩子,那就把符纸还来,各位的银子还请拿走,以后生死有命,贫道告辞了!”
村民如何能让道士这样走了,结果没有一人用符纸换回银子,反倒是白鹭惹得村民不悦,气的白鹭拉着王真就要走,活该这帮愚民受骗。
王真摇摇头,走到道士身边,那道士连忙后退几步,怕王真也突然给他来一下。
而王真却是拿出十两碎银子,问道:“道长可否也给我一张符纸?”
道士顿时一笑:“这位小兄弟就很有见识嘛。”
接过符纸后王真又问:“小子家里在南山有个旧识,叫张丹青,不知道长可认识?”
道士想了想,没听过有什么出名人物叫张丹青,于是说道:“不曾认识,南山太大,可能离贫道太远了。”
南山道观里,一位静坐的老道士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嘟囔道:谁家龟儿子又在打道爷的主意?”
正嘟囔着,一位中年道士领着一位小道童走来。
“见过掌教师兄!”
“见过掌教师叔!”
“不用多礼。”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后辈,南山金顶掌教张丹青终于有了笑模样。
中年道人开口道:“我带着张凝脂去追杀被师兄重创的魔头,追到南州边境处失了踪迹,我们在附近巡查了几日,没有发现任何痕迹,想来那魔头中了师兄一击雷印,是撑不住了。”
张丹青点了点头:“没事就好,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吧,我在这坐会。”
两人退出屋子,张凝脂对着师傅问道:“师傅,最近掌教好像心情不好,怎么突然下山杀魔头去了?”
“是那后院的紫金莲花枯萎了一朵,你师叔没地方撒气,于是就下山打架去了。”中年道士提起来也有些哭笑不得,堂堂一个道门大真人江湖莽气如此多。
“那咱们追杀的魔头应该是死了吧?那人好生厉害,要不是掌教师叔打伤他,凝脂可不是对手。”
中年道士闻言开怀大笑道:“你可知那魔头修行多少年?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去,可要认为你在吹牛了。”
小道士撇撇嘴有些不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中年道人看着自己的徒弟满是自豪,百年前师傅走时就留下谶语。
“道法虽远,百年后自有人可一肩抗之,大道虽广,自有人一眼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