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楚小宛再次睁开眼睛是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虽是深秋,伴着渐渐入冬的寒凉,吹在身上让人寒瑟。
她冻的直发抖。
太冷了,她根本就睡不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一看不要紧,她骇的打了个机灵,立刻清醒起来。
入目的是繁华的街道,周围的摊贩还没开始摆摊,但是从这一个挨着一个的店铺看来,这一定是个繁华的地方。
她坐在地上,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草席,身后靠着一堵冰凉的墙,硌得她的背又酸又疼。
自己的衣服也变得很脏,看起来与那帮乞丐没什么两样。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说……她昨晚露宿街头?
她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环顾四周,想要确定自己没看错。
她细细的打量着这一切。
身后是一堵墙,靠着这堵墙的还有五六个乞丐。他们衣衫褴褛,头发又脏又乱,身上盖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厚衣服,睡得正香。
女孩起身的动作并没有吵到他们,一个乞丐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满足的咂了咂嘴。
女孩爬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的皱褶,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然后飞一样的,朝着街市深处跑去。
她不知道那帮乞丐是好是坏,所以不敢在哪里逗留。
无论是哪里,先跑吧,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街市太大,早起干活的人们纷纷开张了店门,开始了一天的生意。
冰糖葫芦的叫卖声响起,一声一声不绝于耳;街边的包子店的主上,将包好的包子放在了蒸笼上,冉冉上升的水汽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小小的孩童拉着母亲的手,嚷嚷着要买玩具,母亲不肯,孩童的哭闹声便惊起了路人的注意。
空气中弥漫着生活的香。
一天开始,万物复苏,劳作生息。
繁华的城市画卷就这样在她的面前徐徐展开。
但是面对着样繁华,女孩的心中只有恐慌。
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做楚小宛。还记得自己的有爹娘和弟弟。
可是想想爹娘究竟长什么样子,她竟然完全想不起来,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用力的回想,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伴随着令人难受的头痛,她终于还是作罢。
不想了!
沿着街边散步,肚子里空落落的,食物的香气勾起了她的味蕾,引得她不停的咽口水。
她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
好饿啊…
肉饼的香气钻进了她的鼻孔,肉的香气,让她更饿了。
她观察了一下,老板正在忙着烤肉饼,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功夫理会她吧?
要不……去偷一个?
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她也要活下来呀,等到以后有钱了,一定会补偿这家老板的!
她终于说服了自己,暗暗下定决心,今日的恩情来日再报。便快速跑到肉饼摊前。
几个刚刚烤好的饼子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饼子色泽金黄,一定外酥里嫩,很好吃吧?
她趁老板一个不注意,拿起来两个肉饼,拔腿就跑。
老板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活,正想问来人,要几个饼子,就发现刚刚烤好的饼子不见了!
哦豁!有人偷饼?!
接着,就看见了不远处拼命奔跑的女孩。
是她!偷饼贼!
“站住!”
年轻气盛的老板可忍不了,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竟然偷他辛辛苦苦做好的饼!
他一定要教训她一顿!
“站住!”老板气的撒下手中的东西,随手抄起一把刀,绕过摊子,就追了上去。
“抓住她!”
“她偷东西!”
身后的叫嚣声越来越大,老板的声音渐渐近了,估计快要追上她了。
吓得女孩加快了速度,不顾一切的朝着人群中挤去。
周围的人躲避不及,几个人的菜篮子都被女孩碰掉了,里面的蔬菜滚落一地。女孩见状,忙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继续跑。
后面的老板依旧穷追不舍,有种不教训她誓不罢休的气势。
她怎么都没想到,第一次偷东西,就出师不利,就遇到了这么难对付的人。
早知道…就不偷了……
她暗自懊恼。
或许是分心的缘故,她一时间忘了躲避拥挤的人群,忽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然后重重的扑倒在地。
摔了个狗啃泥。
她回头望去,后面拿着菜刀的老板已经追来。手中霍霍挥舞的菜刀近在眼前。
寒光一闪。
她本能的闭上了眼睛,想象着下一刻刀便朝她挥来的场景。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迟迟并没有来,她双手捂着头,紧张的闭紧了眼睛,不敢睁开。
直到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
“起来吧,没事了。”
是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却带着不可置喙的气势。
她才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睛。
她仰着头看他,一瞬间心下一颤,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一身深青色的长袍,像一棵挺拔的翠竹,傲然自立,风雪凌霜。腰间挂着的玉佩,显示了他尊贵的身份。眸子里是春日里没有化开的暖雪,又带了些不曾察觉的凌冽。
老板怒气冲冲的举着刀,青色长袍的青年用手一档,顺着侧方一转,刀便从老板手里脱了出去,掉到了地上。
“你小子!多管闲事!”
老板顿时火冒三丈,气得朝着深青色长袍的青年大吼。
深青色长袍的青年开口道:“她只是个孩子。”
老板一听,更不乐意了:“她偷了我的东西!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孩子,就能不追究了?”
“她偷了你什么?”
“两……两个饼!”老板说出口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他自己也觉得,两个饼而已,至于追着人家满街跑吗!
只见深青色长袍的青年从袖中掏出个钱袋,随手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银子,递给他,问道:“这个够了么?”
语气明明像春风一样温柔,却不知道为什么,让老板有些奇怪的威压感。
接过这么大一块银子,老板喜笑颜开,谄媚道:“够了够了!多谢多谢。”然后便走开了。
青年刚才挡刀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手指,血迹在掌心弥散开来。他攥着手指,血迹从指缝中渗出来,可他仿佛对自己的伤势浑然不察,只顾关切的望着她。
“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