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呢?”武蓝天终于转过身来反问他。白学究眯着眼睛,微声道:“她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来到路长久身边的,只是……我也不知道!”
武蓝天在心底失望的叹了口气,但脸上丝毫不露,淡然道:“不管她是为了什么,这都不重要!”
白学究哈着腰微笑道:“那是,有堂主你出马,就什么都不重要。不过这`无花门'对我们的威胁也的确是愈来愈大了!”
武蓝天“哦”了一下,面无表情的没有再说。白学究望着他后脑,缓缓道:“据说江湖二大剑客之一的`夺命剑客'李连龙五月前满门被害,据情报说是`无花门'所为,但他们却在江湖上散布谣言诬陷是我们`天魔教'所为,以至江湖同道对我们大有不满…”
武蓝天嘴角浮动着一丝狡黠的笑容,眼神之中也泛出一种得意的光芒。两种神情交杂,看起来极为怪异。他并没有多说,沉默了好一阵,却忽然问道:“驼昆呢?”
白学究扭头望了一下左面街口,轻声道:“他应该来了!”
果然有一个驼背的人走了过来,大声回答道:“我回来了。”
武蓝天抬头望着天,望也不望驼昆一眼,他已从驼昆匆急的脚步声听了出来,微叹道:“慕天涯一定又是逃脱了。”
驼昆沮丧着脸,沉声道:“他不是逃走,而是被人救走了。”武蓝天又“哦”了一下,神色里微微有些惊讶,暗暗佩服这慕天涯的运气是不是真的太好了。
驼昆靠上前,垂声说道:“在天霞山,`先天五杀'本来可以得手的,不想途中被一只金毛狒狒给救走了。”
一听到“金毛狒狒”四个字,武蓝天显然也是吃了一惊,脑海里马上冒出“血神门”三个字,不觉愕然动容道:“未必是血神子的金毛狒狒?”他虽然没见过血神子,但关于“血神门”的故事还是有所耳闻,只是他又有点不敢确定。
驼昆黯然道:“`先天五杀'说是,以他们的眼光估计是错不了!”
白学究小声道:“谁不知道血神门从来是万恶不赦,杀人如麻,慕天涯如果落入`血神门',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武蓝天没有再说,仍旧脸色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轻悠的背负着双手,走了。白学究嘘了一眼驼昆,摇摇头,苦笑着。
驼昆望着武蓝天远去的背影,只觉得他的腰板挺得直直的似乎真的很潇洒,无形中仿佛有一种坚韧不拔的伟岸。他满心羡慕,不觉也想挺直腰杆,可腰身还没完全挺直,就觉得背上的驼子就如同千斤巨石一样压在背上,仿佛怎么也直不了。
他只得暗暗叹息,不经意的道:“我总觉得咱们这位武堂主似乎给人的从来都是难以捉摸,永远带着一种平凡,但又完全伟岸的感觉!”
“平凡而伟岸?”白学究咀嚼着驼昆的话,又往远处的往武蓝天望去,蓝蓝的天空下,他的身姿轻盈而率性,轻幽而洒脱。
远远的却还可以听得到武蓝天象是在跟谁说着话:“今天的天气似乎不太好啊!”
驼昆和白学究面面相觑,不明白武蓝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天气的好坏跟眼前的事有什么关系吗?他们疑惑跟着走了出去,抬头望着蓝蓝的天空,似乎根本瞧不出有什么好坏。
事实上今天的天气果然不是很好,早上还艳阳满天,甚至还可以与佳人携手同游,可是一到下午就变天了,不但黑云翻滚,而且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密集的砸在人身上都感觉到有些疼痛。
华无为无端的淋了一场大雨,心里头十分窝火,不断的吹胡子瞪眼睛,破口大骂道:“见鬼的死天,好好的下个什么雨,老爷我还正准备和杏花楼的范儿姐一起郊游,这下不但全泡汤了,而且还害得老爷我淋了这身湿透,贼秃子的死老天……”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兵丁老母鸡似的抖动着身上的雨水,听到华无为泼妇般的叫骂,不觉想笑却又不敢,也只得跟着骂天怨地。
但这时候,偏偏有人欢快的笑了起来。华无为一听到这个人像是故意跑来好笑的笑声,不由火更大了,可一看到这个人那很是欠揍的脸,火再大也不敢燃烧,只得没好气的道:“你…你到底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其实他心中已是暗暗骂道:“妈的,认识你这个死家伙,真他niang的是太可恨,跟死臭虫一样!”
他有时候的确很后悔认识这个人,觉得他有点死皮赖脸,厚脸皮,但又没有办法,就算是自己是一个刺史大人,却偏偏好像总是拿这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以前他甚至还故意找个这个人的麻烦,可这个人总是能化险为夷,有什么问题也能够轻易解决,就好像他能够百变神通一样。
“妈的,这家伙到底是不是运气太好了?难道鸿运当头?”很多时候华无为忍不住在他胖夫人面前抱怨,别看她胖夫人平时遇事暴跳如雷,可对事情的感触和想法似乎与众不同:“至少你已经知道,自从他的出现,你的运气是不是也好很多了?”
华无为心想也是,自从认识他以后,真的事事麻烦而有趣,是以他对这个人真是狗咬骨头又爱又恨,往往气的半死,又能出奇的忍耐下来。
这个人当然就是悠悠白云的武蓝天,此刻他并不知道华无为心里是否有什么可耻的想法,还不忘一脸堆笑道:“因为你现在这样子的确是很好笑。好笑得就像是大雨中一只老母鸡带着两只小鸡!”
两个兵丁忍不住终于“扑哧”的笑了出来,华无为气得直翻白眼,暗骂他们两个蠢货。他有点恨武蓝天,恨他一张破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武蓝天癫着一张脸,根本不在乎华无为的感受,又冲那两个兵丁喊道:“我说你们两个笨蛋,还不赶快去拿了干净衣服来给你们大人换上?”
两个兵丁憋住笑,鼓着腮帮子应了一声,拔腿就跑。哪料得脚底一滑,双双摔了个猪啃泥,他们也不敢多吭一声,慌忙爬起来就跑了。
本来这情形也很滑稽好笑的,武蓝天却一点都没有笑,反倒是华无为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哟这两个蠢货,笨得真是笑死我了……”他好半天才从好笑中回过神来,望着武蓝天问道,“你又来找我有什么事?”
武蓝天神色凝重,装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他才懂得与人三分鬼话,要抓牢华无为的心,就必须神秘兮兮,道:“的确有事,而且还很严重。”
华无为面色果然一变,他最怕这家伙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心中隐隐不安起来,道:“什么事…?”
武蓝天扫了一眼左右,压低生音道:“我得告诉你,你儿子可是犯了大罪了!”
他说话的声音的确很轻,但华无为听来却如同一个炸雷,惊得显些跳了起来,忽然又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是说笑话了,我儿子很听话,怎么会犯了大罪呢?”
武蓝天全然死猪不怕开水烫,继续鬼神灌输道:“信不信由你喏,听说你儿子华文龙秘密加入了`无花门',而据我调查`无花门'在四五月前杀害了青州李家庄一门大小五六十余人口,华大人,这可不是个小罪哇!”
华无为倒真是听说过青州李家门惨案,实际上是什么人所为,他多少有点影子,但江湖道听途说,最后居然说到是江湖两个大门派所为,这两大门派一为天魔教,一为无花门。只是江湖以讹传讹,说来说去反而说成了两大门派互相栽赃陷害。
华无为能为官一任,哪怕是贪得无厌了点,但也不是傻子,这显然是上面的策略,以嫁祸江东。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朝廷在对这两个江湖大教派下狠手了。
朝堂与江湖,可不是此消彼长,而只能是朝堂更长,江湖又岂能盖过朝堂?这也就是所谓树大招风,势高震主,武则天虽然高处庙堂,但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华无为想到这里,心头早已惊出一身冷汗,一旦牵涉到儿子,他能不怕吗?但他神色却一点不动,只是略微惊动无知的道:“`无花门'?什么`无花门'?”他装得还真可以。
武蓝天暗骂他老狐狸,又道:“大人难道不知?这`无花门'可是一个势力极大的江湖帮派,而且据说还是当年徐敬玄造反所残存的势力,我听说你儿子不但加入了`无花门',而且还是一个小头目呢!”
华无为惊骇不已,真的有些怕了,道:“你说的可有依据?我…我儿子吃喝无忧,又怎会…加入那什么`无花门'呢?”
他说着把身子往武蓝天靠拢了一些,一改常态,卑恭的小声道:“我说武蓝天,你可别开这个玩笑啊?”
武蓝天板起脸,冷冷道:“信不信由你,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你。记住…”他压低声音,凑近他耳边又道:“告诉你,不要认为我是说着玩的,先看看我这是什么?”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故意露出悬挂在长衫底下的一面金牌,金牌上一个“曌”字仿佛发出一道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