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月早已被慕天涯这套怪异灵动的身法给弄得心浮气燥,虽然他此时已犯武家对敌大忌。但毕竟是几十块修为的强者,出手开阔之间气势极盛。这时他见慕天涯忽地一掌拍出,心想来得可真好,欲图打算以自己浑厚的内力将他震飞,自然是胜券在握。这样一想,便瞧准机会,挥手左掌便迎合上去,然后右掌下发而至,两掌之力绵绵而出,慕天涯就算不死也是重伤一击。
他算盘打的叮咚响,岂知慕天涯却是身形忽然一侧斜里又以“掌刀”化解,从他两掌之间穿入,将掌势往上一划,暗聚强势功力,这掌又似锋刀一般,在何年月强厚的掌力还没有合拢之前刚好划上了何年月的左手肘部,但听“咔嚓”一声,何年月惨叫之声尚未出口,左手臂便被砍落的猪蹄一样应声落地。
一片血雨喷射,在金色夕阳之中,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微风吹过,仿佛还夹杂着鄱阳湖畔风尘酒家厨房里的一道红烧猪蹄的肉香喂。
何年月此时才痛得惨叫一声,惊得他身后十几人无不骇然失色,口瞪目呆!
陈艳飞摇头轻轻一叹,无比哀伤幽怨!
几只鸟儿忽然从竹林上空飞过,发出了一阵凄鸣,向远处飞去。
慕天涯神色昂然的望着痛苦不堪的何年月,丝毫不觉以怜悯,冷冷道:“何年月,我本该杀了你的,但敬你是我师叔,尚饶你一命。今日君山血案,到底是谁人所为,我不知道,但我慕天涯可以告诉你,绝不是我和我师父做的,希望你好自为知!”
何年月只痛得额上冷汗直冒,咬紧牙关,慌忙伸手点了身上几处xue道,恨恨的道:“小子,此时如不杀我,他日此仇一并讨还!”
慕天涯冷笑一声,不再搭理他,转身对陈艳飞道:“师父,我们走吧!”
陈艳飞点点头,望着何年月,眼中闪出一丝可惜之色,忽然抬步向他走去,到得他面前,神色凄然,轻轻道:“师弟,大师兄他们是不是你害死的?”
何年月一只眼露凶光,脸上的肌肉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愤恨,只是不住抽蓄,显得极为可怖,冷冷道:“不是!”心中却想:“我可不能跟她说是怀义师兄要我所为,不然她现在就要我的命!”
陈艳飞又是轻叹,并不再多说,便转身向林外走去。
慕天涯瞪了一眼何年月,凑近来冷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虽然不确定非你所为,但必然与你有关!”何年月被他瞪得一头冷汗,却也不好言语。
师徒二人出了竹林,抬头却见太阳血红的余晖洒落在洞庭湖上,远远的已落入西山后了。
岛上忽然间显得一片孤寂,唯有微风拂动竹林的轻响,仿佛一切生死恩怨随着淡白的硝烟已云消雾散,一种说不出的人生荒芜和凄凉渐渐随着暮色四处漫延开来!
师徒二人在湖边眺首等候,许久之后,终于见得一叶小舟踏天而来,显然正是那船家当真赶来接他们了。
慕天涯惊喜道:“师傅,那船家倒是说话算话,待会当得好好谢他!”
陈艳飞却是没有说话,脸色满是沉痛,显然丧失同门的悲伤之情还沉积心头并没有散去。
慕天涯心中一戚,道:“师父,你不要多想,弟子一定要找出凶手当为大师伯他们报此冤仇!”
陈艳飞深深叹息,慨然道:“天涯,正如师祖所言,冤冤不息,至何时休?或许一切尚为因果。只是今日太过惨烈,恶人终得伏法,但得饶人且饶人,千万不可滥杀无辜,更不可借此作恶,免得步了祖师爷后尘,人人得而诛之,那…那…就…”
慕天涯赶紧握住她的手,道:“师父所言,天涯当铭记在心,只是师父若此时露出一个笑脸,弟子那便记得更深了!”
陈艳飞悄然的缩回手,摇头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道:“你啊你,总是这般油嘴滑舌…”
慕天涯轻轻微笑,望着她的娇人侧面,却是轮廓分明,玲珑有致,轻风拂起她额上几许发丝,更见风情。慕天涯心中动荡,一时情难自禁,忍不住赞道:“师父,弟子所言可是句句属实。师父,你…你真的好美…”
陈艳飞面上嫣红,一片娇羞无比,嗔怒道:“你看你,又在胡说什么?还不快走?”实则心中一片微波荡漾,少女应有的矜持和羞涩尽在。
慕天涯道:“人美又不错,我有你这样美丽的师父,不羡慕死人才怪。你没看到在那天青山集的那家酒楼,那叫阳文臣的看到你,那眼光我都恨不得揍他一顿了!”
陈艳飞面上羞矜,心中还是欢喜,道:“休得胡说,说起来,倒想起那武蓝天,这人阴险,日后你可得小心些!”
慕天涯道:“是啦,现在倒有点后悔当日没能抓住他,如今也不知那家伙又在哪里害人!”
陈艳飞忽然“夷”了一声,道:“奇怪,怎么一个转眼,那小船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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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江湖上,已开始在传闻着“采花大盗”慕天涯的传闻,先是四川唐门小姐唐凤如因为被采花贼慕天涯所侮辱而上吊自杀。
随后第五日,河南威远镖局押送的一趟镖车在途中被慕天涯劫走,镖局局主阴意的儿子阴子涛被杀。据说威远镖局这趟镖押送的并不是货物,而是一家搬迁外地的富户人家,这户人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在劫镖的时候明明被采花大盗慕天涯进行强暴的时候,忽然又奇怪的放过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当事人虽然幸免于难,但因为惊吓过度而得了失心疯而无从所知。以致很多人纷纷猜测,对于一个脱下裤子的采花贼,明明已经快要得手了,又为什么会突然放手,显然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而是肯定是有着什么其他原因。
听到这些传闻,天魔教六月堂里几个目前闲的无聊的人开始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首先发声的本来是木头人,只是他还没开口,燕燕燕就从衣服里摸出两个油氽馒头给塞住了他的嘴。
每个人都觉得木头人这个人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每次他见到燕燕燕掏出油氽馒头他就说不出话挪不动腿了。所以他说很享受这种味道,再进一步点说就是爱人的味道。
后来以白学究的话说,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是自己所喜欢的人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甚至给的不管是什么东西,那怕是一颗小石头,放一个屁,都有其特殊的意义。
他觉得很满足,原来幸福就是这么轻易而简单。
燕燕燕看着木头人幸福的吃着馒头,也觉得很幸福,终于开口说话了:“我认为那慕天涯或许是良心突然发现,你们不觉得吗?女人的那一次,是永远留给自己未来老公的,若是一旦失去那将会是多么痛苦,多么痛不欲生。因此我觉得是那位小姐的哀求和痛哭声让他保留了一点良知。”
白学究自从驼昆为了华文凤背叛出逃之后,仿佛失去了一个难再得的知音,整个人看起来都老了许多,头发胡子都白了(燕燕燕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白学究)。
白学究对于燕燕燕的说法认为不可能,何况眼看马上就要成功了,谁又会舍得放弃?白学究觉得假如是自己面对那种情况,明明开头都努力了,相信也不会放弃。起码在欲望支配下,很多人都无法做到自我掌控,否则世上就不会出现那么多坏人。
另一个六月堂成员于雷也是极为赞同白学究的说法,狠狠的打击了燕燕燕对人抱有美好向往的说法,又提出自己的见解道:“我觉得,我觉得吧,慕天涯之所以在紧要关头,水到渠成的情况下突然放弃,肯定是他不行了!”
燕燕燕诧愕莫名,眼神里尽是不解和疑问,一张黑脸更黑,道:“什么叫不行了?”
白学究正准备喝一口茶,顿时喷了出来,憋着脸笑。木头人嘴里含着馒头,就差没有喷出来,他暗暗庆幸自己还行。
于雷毫不隐瞒,更觉得跟一个女孩子说起这种话题会得到一种莫大的刺激感,道:“不能了的意思,就是男人不行……”
白学究再一次喷出一口茶来,就是木头人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燕燕燕不是傻子,就算她再笨也听得出来,关键是于雷这家伙比喻的也太那个了,她在心底想,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但听起来还真怪怪的感觉。
“你们真的闲的很蛋痛是不是?要是没事就去刷刷马桶,掏掏粪窖……”武蓝天刚进来也听到了于雷那句话,他刚才其实已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是想听听这些人说些什么,可他没想到于雷他妈的居然这样说。顿时他一张脸比燕燕燕的黑脸还要黑,“甚至后面院子里还有几坨不知道谁拉的屎,要是在田堂主没回来之前,诸位觉得没事干,也可以去用手抓起来丢掉,再去……”
木头人忍不住将刚才才吃下的油氽馒头全都吐了出来,一面嚷着太低俗太粗鲁。武蓝天没再理会他们各种各样的表情,高傲的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但出来六月堂他的身影顿时矮了半截,心头已在发冷,幸好刚才他已下令以后不要再讨论这些无聊事,不然要是让田甜美听到不知道会怎样想。
不过这样也好,也提醒了一下武蓝天,比如以后再有干采花大盗的事,是不是该改变一下。气得他恨不得一把将那小姐给刺死,终究还是对女人心软结果留下了这些见不得人的江湖猜想。
他一边走,又一边不由自主的哼出一句从田甜美那儿听来的话:“做个俗人,贪财性感又好色!”真的,他自从下庙堂出江湖,就一直没找到江湖人的感觉,这一次总算仿佛从这句话里找到了这种简单粗俗得令人怦然心动的感觉,让自己难过的心情得到一丝慰籍。
他问过田甜美,这句话是谁说的,田甜美却不跟他说。他觉得怪异,甚至还想着,将来说什么也得见见这个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