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阴森、狂风阵阵。在金陵西南的西南角一处不太显眼的小屋里依稀有着一些光亮,在这小屋外有着一群穿着便衣侍卫在暗中看着周围。
在屋内桌上油灯在风的舞动下闪烁不定,桌前三位七八十岁的老头,还有几道小菜。其中一位老人穿着棕红色绸缎,袖口、领口、衣角都是由金丝镶边,衣服上修的样式也是十分复杂及时是在这一盏微弱的灯光下那衣服也是透出闪闪的亮光。这位老人面色红润除了额头上有少许皱纹看着确实像只有五十多岁的,有着一缕美须髯,这也是他自明得意的地方每每不自觉的时候就捋一捋他这美须髯。这位就是皇族宗室宣王梁沐晨。
一间小屋,三人相对而坐并不作声,除了桌前一盏灯火有些许亮光,房屋的四周也是漆黑一片,加上屋内极为安静,只听得屋外似鬼声的狂风直响,三人的影子打在墙身忽左忽右,甚是压抑与不安。
宣王似乎有些不赖烦了,便先说道:“这寒冬腊月的,坐在这又是为何”。
一身着灰白看着十分厚实的绸缎,满头白发,头顶挽成发髻,插着十分普通素白玉发簪,长相倒是慈眉善目,一副正派长者的形象,腰挺得笔直到没有七八十岁老人驼背的样子。
这位白衣长者脸色并未有任何变化,只听到低沉的“哈哈”声,说道“宣王爷,你看我这边”,白衣长者左手撑着拐杖,右手微微颤抖着端起一盘鸭头接着说道:“王爷,你看这是啥。这可是我特意吩咐下人去芷轩斋买的,还是热乎着呢”。
宣王接过盘子随手就拿了一只鸭头,便吃了起来。或许是晚上吃的少了,肚子有些饿了。
另外一位身穿黑衣的长者,身材偏矮其胖,头上顶着黑色大帽,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基本遮住了五官,在幽深的帽子里只看到一双如鹰的眼睛,似乎发出绿色的光看着十分吓人。
黑衣长者声音嘶哑,还有些尖锐,低沉沉的“呵呵”笑了两声,如同那深渊的鬼魂声久久不散。“这阴寒的天,剩菜冷饭的。你,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白衣长者闭目缓了缓,低声慢慢的说道:“最近我得到一消息,说是老皇上最近身体抱恙。”白衣长者说道此处便停了下来,静等这两位的反应。门外的风吹呼呼直响,屋内突然又安静下来。只有那盏忽明忽暗的光闪烁着。
宣王放下鸭头,拿起银白色手帕擦了擦嘴再擦了擦手,不以为然的说道“皇兄,身体不好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了。再说了朝上看着皇兄不也精神的很嘛”。
黑衣长者说道“要说皇上身体确实每况日下,这也是实情。既然都来,各位自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不带半点语气,语速不快也不慢。
白衣长者须着眼睛缓缓的从左往右望了望黑衣长者和梁沐晨。说道:“既然这样,我就把我知道的分说分说。据我得知老皇上现在的病情,在世的日子不会超过五日。现在朝局纷杂,我又常年不在朝中。这些事自然要来和你俩说说这事”。
宣王梁沐晨定了定神看着白衣长者说道:“这事本身也没啥说的。皇兄已立太子又有何说的。自然是由太子继位,这也没啥说的。至于这新皇继位现在是啥以后朝局还有啥变化吗?”
黑衣长者心中暗暗一笑,心里琢磨这白衣长者老滑头,废话一大堆,每次说话说一半。我倒要看看你肚子里有什么一包好药,专治我们这些老油皮。
白衣长者此时也注视着黑衣长者,白衣长者会心一笑说道:“我是没几年奔头了,但每天一睁眼,看着家里几千口人的吃、喝、拉、撒、睡都等着我来伺候,手上过得钱也是如流水。俗话说父母之爱子,皆为之计深远。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就如这桌的客人,始终不是主人,也该是时候下桌走人了”。
宣王梁沐晨吃完鸭头歪着头斜眼看了一眼黑衣长者又看了看地上说道:“这几句话我是没大听明白,不过某些人就是内心戏太多,也不知是在憋什么心思呢”。
黑衣长者不削的闭了一眼,快速的吐了一口气,说道:“前几天我倒是听说我国北边有一群响马混的可是虎虎生风,那些将士们多年不能剿灭,倒不是那些将士无能,据说其中一些响马的头头早年间早早就托名改性,有一姓冯的就是买了一个县官”。
宣王梁沐晨说道:“这买个县官他们要干嘛”。
白衣长者此时不语,这时桌上的油灯恢复了长明。
黑衣长者说道:那自然是买官赚钱,不过他不赚百姓的钱。
宣王梁沐晨夹了一个鸡爪到碗里,不看黑衣长者便说道:“哦,那他想刮谁的皮”。
黑衣长者突然身子猛地靠近梁沐晨,肘关节撑着桌子,眼睛挣得老大突然眼睛又奸笑成一条线,低声狠狠地说道“那,自然是谁有钱刮谁的皮”。说完黑衣长者身子缓缓的退回到原先的地方。
宣王梁沐晨又擦了擦手将手绢丢到一旁说道:“那谁有钱”。
黑衣长者说道“自然是当地的土豪劣绅,这帮响马向来痛恨这帮土豪劣绅。要不是这帮富商通过卑劣手段骗取了他们的土地,他们自然不会来当这响马。斗官自然是斗不过,人生在世不过名和利。那些大商户在当地也有几百年的根基有钱又有兵,就是当地当官的也忌惮几分。响马和当官的一起你得钱财,我得兵。岂不快哉”。
宣王梁沐晨说道:“看来这世道是谁横谁说话。说着又拿起一只鸭头吃了起来。
白衣长者似乎听明白黑衣长者说的话,低声哈哈的笑道:“这次叫你们来,一则商量老皇上如果驾崩后的朝局,二则是据我绝密的报道西边来了一个人”。
黑衣长者突然来了精神:“西边来了人?”
宣王梁沐晨听到这消息顿时一惊,心想“西边来的,难道是······”,拿起筷子随意的指了指桌上的菜说道:“西边来的,是谁。”
白衣长者不急不慢的说道:“自然是梁辰风”。
黑衣长者和梁沐晨皆为一惊不由得喊出“啊”。
宣王梁沐晨急忙说道:“果然,但是当年不是死了吗?”
黑衣长者说道:“此时回来,恐怕来者不善。”
宣王梁沐晨道:“梁辰风和太子当年关系可是很好的啊,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黑衣长者夹起酸菜肉丝说道:“皇帝这位子难说的很,他来了。宣王啊,你岂不是高兴死了,当年你为了让三皇子当太子可是费了不少心血啊,可惜啊可惜。要是当今太子继承大统你还有今天的好日子,要是这梁辰风真的还活着那可真是要在这朝堂上搅出一番风雨来。”
宣王梁沐晨说道:“年少的时候这梁辰风那可真是聪明伶俐的很啊,真是人中龙凤。”
白衣长者接着说:“这梁辰风因十几年前宫变,就离奇失踪了。我派出去的人也是找了五年没有半点消息。就因为这宫变李贵妃一干人等被杀,这梁辰风在这节骨眼上回来不是什么好事。”
黑衣长者听得那是津津有味起来:“难道又是戏子唱本中,要上演儿子闹宫为父母审冤讨回公道、朝廷昏庸等等的老戏吗?梁辰风背后的人死都死的差不多了,就他回来能卷起好大的浪来。”
白衣长者说道:“这梁辰风已经改名为梁子墨了,当年他在其他人的保护下出逃,没想到跑到了明实书院。一待就是五六年。这次文学书院这几天刚好毕业,这时间也赶巧了。”
黑衣长者问道:“明实书院?可是当年五国大儒们一起修建的明实书院。”
白衣长者说:“没错。”
黑衣长者说:“这书院可不得了,一般人可进不得,即使是有钱人、或王公贵族想进去也是十分困难的。这书院可是独立于科举考试之外的,要是能进明实书院的也是照耀自家门楣的事啊。没想到啊,没想到。”
宣王梁沐晨说道:“那可不,当年我费了老大劲想把我儿子弄进去,花了不少银子和关系硬是被拒了,想起我就火大。”
白衣长者说道:“这明实书院,进不容易,毕业就更不容易。在这学校毕业可比进学院难上百倍。每年毕业的人数不超过五人。这梁子莫能在文轩学院毕业,看来真的了不得了啊,到时等他进京自然有一番计较。”白衣长者看了看宣王。
宣王梁沐晨吃完最后一个鸭头,擦干净嘴巴悠哉的看着盘子上一堆鸭骨头说道:“管他是梁子墨还是梁辰风,也不管他是哪里毕业的,要想动手里东西那就问我手中的刀答不答应。”
“我朝向来选拔人才都是太学院选拔为主,突然冒出来个明实书院的,那不知以后选人才的制度是否有变”宣王冷冷的说道,并瞥了一眼白衣长者
白衣长者默不作声,举止神态并无变化,只是嘴角有些微微异动。这位白衣长者便掌管着太学院。
黑衣长者看着桌子上宣王梁沐晨留下的骨头:这老东西八十好几的人了,胃口居然还能这么好。看来一时半刻是死不了了。
待宣王梁沐晨走出门后,黑衣长者对白衣长者说道:“我刚说的话你好好想想”
白衣长者坐在凳子上扶着拐杖回想起黑衣长者说的话:把宣王这宗室比作当地土财主,把我和黑衣长者比作土匪头子和当官的。真是读书少啊,亏这黑衣长者比喻的出来。
白衣长者自言自语到:“我可不当那父母官啊,呵呵······”说完便扶着拐杖出门坐上轿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