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和袁欣急忙回来时,褚平安和陆赛男已经量好了尺寸,就等着走了。看见他俩回来,简单的说了几句,还没忘了对常青说,“今天这事怪我,买草莲子的事没早点和耿叔叔打招呼,人家都着急了,来问。你俩肯定没尽兴,我答应你,改日给你们补上。”
袁欣说,“怎么补?就哄我们玩。平安哥,你告诉他数不就行了,还用去吗?”
褚平安说,“要是见过这东西,告诉他数就行。可是我没见过草莲子长什么样?怎么用?起什么作用?我要亲自去看一看,还需要什么,咱们要想到做到。你俩上那边的小树林里说悄悄话,大黄和花花都看不见。”
袁欣说,“快走吧你,谁说悄悄话了。”
陆赛男在一边笑。
俩个人下山,先到家里和姚妈妈和姑姑打了招呼,拿了车库钥匙,过了小河,褚平安回库里开出面包车,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到南岗的参地,耿叔叔还在筛他的参土,看见他们来了,赶快放下土说,“打个电话就行,大老远的还跑一趟。”
陆赛男说,“平安要来看看那草莲子怎么用?还需要什么工具。”
耿叔叔说,“特别简单。不过,你要是没见过,光靠我说给你听,还真不行。走,我拿旧莲子示范一下给你看看你就明白了。”几个人又走出大棚,找到旧莲子,耿叔叔说,“平安,你看,这是我给在大棚里的种苗保暖的莲子,用得比较省,又没让雨雪淋过,现在还挺好,今年还能用。给大棚用是在外面的,也是起到保暖的作用。把两头都系上麻绳,他们编莲子时都给系好了,短了你就再接上点,等到冷时,棚内温度下到十度左右就用上了。记得,大棚上有雨水时先不能用,要是冻上了就麻烦了。这个耙子就是干这个用的,系上抹布,不停的擦,下雪了还能往下搂雪,回去做两个,冬天闲不着。看是养参挣钱,不那么容易。都是汗水浇出来的。”
褚平安看着学着,心有感叹,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他认真的看了看耙子是怎么做的,很象家里扫雪的木锨,用轻便的三合板,六七十厘米长短,半尺高,底部给磨光滑,镶在一根长棍的一头,再用钉子钉牢,象搂草的工具,他记住了。再次回到大棚里,耿叔叔当着他们的面给做莲子的人打了电话,数量,价格说明白了,也商定好了,他们的车给送到地方。时间过的很快,太阳要下山了,褚平安和陆赛男要告辞了。
耿叔叔说,“平安,最近你没遇上麻烦事吗?”
褚平安站住,有点吃惊的摇摇头说,“没有。什么事?耿叔叔,你说吧。”
耿树臣想想说,“其实也没啥,可能他们就是来问问。昨天,你们队的刘老蔫,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就叫他刘老蔫,和那个姓卢的来了。先是问我佘不佘人参苗子。我不知道他们的用意,还以为他们要种植人参呢,就说,‘从来不佘’。他们就说怎么佘给你了?我也没反应过来,就把实话说了,说是县农科站陆技术员给你付的钱。后来我才弄明白,原来是在调查你。我气坏了,叫我把他们损了一顿。我说我还真不知道平安的难处,要知道,怎么也佘他一半,就看在春林和我这交情上,也要帮你一把。不知道我的话给没给你们带来麻烦?他们没找你们吗?”
褚平安看看陆赛男说,“是陆技术员瞒着真相,跟父母借的钱。要麻烦也是她有麻烦。”
陆赛男说,“我父母在市里,他们上哪找去?没什么麻烦。放心,没事的耿叔,那句话怎么说来?‘怕兔子叫,还不种豆了’。啥意思?”
耿叔笑笑说,“你要不怕,什么叫都白搭。”
俩个人辞别了耿叔叔,出来上了车,刚开出不远,陆赛男的电话响了,是站里的。她嘟囔一句,“今天休息,站里怎么会有事?”接着就问,“站长,我是赛男,什么事?”
站长说,“小陆,你在哪?能不能回来一下?”
陆赛男说,“什么事?是哪里出什么事了吗?”
站长说,“没有,你别紧张,你马上回来一下行吗?”
陆赛男说,“站长,今天我可是休息呀,干嘛让我回去?”
站长说,“小陆,我要说出大事了,你是不是就回来了?我们等你呢。”
陆赛男说,“行吧,十分钟就到。”电话挂了。
褚平安说,“看来是有急事。回去吧,我陪你过去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车开快了一点,很快就到县农科站了。俩个人下了车就跑上了二楼,先是看见了一群人,定睛一看,让他们大吃一惊。
韩村长对来这些人说的话,有鼻子有眼的,有一会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没听说褚家在县农科站还有什么认识人,况且,光认识肯定是不行,现在这个年头,借钱赶上认爹了,说多少小话还得陪着笑脸。褚春林这一走,没有不知道的,有个大少爷的儿子,从来没干过活,还偏偏欠下这么多债,谁敢借给他钱?躲还来不及呢?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停顿了一下说,“你们谁比较了解情况?看见他家真是种植人参了?不会是特意放个风,安慰大家的?”
刘老婆子说,“袁庆望的姑娘天天往他家跑,想是看上平安了。她说的能有假吗?再说,她也没必要骗我。”
韩村长说,“这就怪了,农科站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笔钱干这个用呢?你说是个人行为吧,那个小陆我认识,就是每次给大伙讲技术课的老师,听说是才考来的公务员,年纪轻轻的,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钱,就是褚平安骗她,不跟人家说自己家的债,那也不对呀。”
赵霖在旁边听的也来了兴趣,就说,“要不打电话问问?”
韩村长说,“这么大的事打电话?太不重视了。”他看看一个个虎着个脸,好象谁都欠他们的一样。反正在这坐着也没事,就说,“我要是自己去了,要是问不来个你们满意的结果,你们会说我作弊。不如这样,咱们一起去农科站问问,要有这笔钱呢,大伙分着花,我也不能作什么人情。怎么样?”
这七个人互相看了看,都到这种地步了,到县城也不算远,就去吧。来到农科站,站长正好在,他看见来这么些人,要不是韩村长在,他会下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当他听完事情的经过,苦笑着说,“别说这么多钱,就是个零头,我们怕是也没有。我们要说是扶贫,也有任务,就是出力,干部下乡干活。”
刘老蔫听了站长的话,心里很是失落,如果这次又弄了个“乌龙”,韩村长能骂死他,卢允培的头上也出汗了。最后一张牌就是,让陆技术员回来对质。褚平安要是说了假话,当场给他戳穿,也算报了上次被带进公安局的丑事了。
没办法,这才是马站长急着让陆赛男回来的原因。褚平安不是站里的人,他没有资格叫人家来。陆赛男就说有没有这事,事情就水落石出了。这也是,褚平安和陆赛男上楼时看到的,都是一张张熟悉的脸,吃惊不小。
褚平安上了楼,看到一张张气呼呼的脸,觉得和自己有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为了知道钱的事会找到这来。站长室的门开着,褚平安没打算进去,可是,一伸头,看见韩村长也在坐,就打了个招呼说,“韩村长也在?发生什么事了?”他有点紧张。
站长还没说话,韩村长就说,“哎唉,褚平安,也有你的事。你进来。”
褚平安也进了屋,马站长没理他,直接问陆赛男说,“小陆,你最近干什么了?”
站长的态度和说话的口吻,陆赛男非常不高兴,接着说,“站长,你要总结还是汇报,我写给你就是。”
马站长忽然认识到了自己的态度,怎么能让外人搅了他们的心?平时他很欣赏陆赛男,工作认真,还很机敏,各个村对她的反应都不错。农科站有二十几人,只有五个人是正经编制,三个公务员,陆赛男就是其中的一个。要业务有业务,要能力有能力,有的事他也得看看她的脸色,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前途无量的。看到陆赛男今天的态度,他立刻缓和了口气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花园村的村民来反应,你用一大笔钱替谁买人参苗子了,想问问你的钱是哪来的?”
陆赛男一下就火了说,“怎么?银行被抢了还是谁家被偷了?报案呐,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个?别看你是站长,同样没有这个资格?就这事,无可奉告。”
刘丰年一帮人看到这个情景都傻了。陆赛男转身要走,让褚平安给拦住了。褚平安说,“站长你好,我是褚平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事情都是我惹的祸,给你添麻烦了。”他转身又对刘老蔫他们和韩村长说,“你们不都作调查了吗?证据在手,上公安局报案就行,不要到农科站来闹,影响人家正常工作。”
刘丰年眼看就要无功而返,韩村长这顿骂是跑不了了,干脆就破釜沉舟一下,直了直脖子说,“钱是农科站出的,我们当然要找农科站了。”
陆赛男说,“你说的话我知道是什么事了。刚才我就是和褚平安到南岗耿叔那去了,你们昨天去调查什么事他都跟我说了,是褚平安买人参苗子的钱对吗?但是,你落了一个环节,上银行去查查看,那笔钱是从哪拨到老耿账上的?是不是农科站?农科站的账上到底有没有这笔钱?谁管资金账?听风就是雨,把我叫回来是为了满足你们整人的好奇心。”
卢允培问,“那钱是哪来的?”
陆赛男说,“我告诉你,是为了让我们站长也放心,不是你问我就可以告诉你。你没有资格,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帮褚平安买人参苗子,是我连夜回家向我爸妈借的。他们都是做买卖或被聘当技术工几十年赚的钱,借个几十万还是可以的。”
刘老蔫说,“你知不知道褚家欠外债七百多万,你让他给骗了吧?”
陆赛男说,“褚春林的突然离开,给家里留下了七百六十万的借款。褚平安没做过什么挣钱的事,可是,面对巨额借款他没有逃避,他想挣钱把你们的钱还上。你们不但不帮他挣钱还款,反而处处刁难他,你们和他有仇吗?想逼死他吗?一个村住多少年了?我还听说,褚春林活着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帮到了,换来的是什么?我告诉你们;忘恩负义。”
屋子里静了,一群人偷偷的跑了好几个。刘丰年蹑懦的说,“他也不是那块料哇。你就不怕你的钱打水漂了?”
陆赛男说,“我借给他,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他挣钱就是为了还债。也许我的钱真就打了水漂,辜负了我的一片心,但我依然会过得挺好,因为我不欠债。如果谁都不帮他,都给他下绊子,他也能坚持下去,只是路更艰辛。我帮他的同时也是在帮你们。走,平安,不可理喻。”
褚平安和陆赛男走了,马站长不高兴的说,“有这档子事?我听着都觉得惭愧呀,我可做不到赛男这样。”
韩洪渠早就坐不住了,心里象在冒火。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就下楼来,对几个村民说,“你们这些不惹事就难受的人,我怎么也跟着掉进了坑里,相信你们?让我也跟你们丢人现眼。不是有证据吗?不是挺能讲吗?还要上县里去找?去吧,再丢人自己去丢,别拉上我。”正好刘老蔫也不会站,就站在他摩托车旁边,韩村长气急败坏的上去就是一脚,踢的刘老蔫一个趔趄,晃出去好几步远。韩村长骑摩托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