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村长几个人把一切准备工作作完,觉得是天衣无缝了,季家兄弟也觉得十拿九稳,就等着接收了,很快那片山地就是自己的了。当晚就给小舅子打去电话,告诉他,明天就可以接收那块地了,到时候来帮忙,好好规划一下,种植什么东西来钱最快。
季海武的小舅子刘猛,人和他的名字一样,没有什么文化,倒是挺有股“猛”劲的,办事也不用大脑。他们家顶受称赞的就是他这个姐夫,有心机,有头脑,所以不止一次跟他姐夫说过,想个买卖做,带着他。这不想出来了,而且在家所地的,自己愿意干多少干多少,当初一听说褚春林要开发他承包下来的那片山的荒地,姐夫还带着他来看过,听了褚春林的规划,自己还好一个后悔,怎么就没这眼光,也包座山,多少也能开出点地来。想不到,天上掉馅饼了,褚家这片山林要重新易主了。季海武上他那借钱,他提出的条件就是,要带上他的份,立下字据,日后好分账。季海武在情急之下,拿下承包权才是主要的,再说小舅子又不是外人,当即就答应了。今天早晨季海武就打电话告诉他,今天就去村里签转让合同。刘猛急切的说,“这么快?几点能签完?”
季海武高兴的说,“韩村长把材料准备的特别充分,就是褚平安他再能狡辩,最多也就一个小时吧。你就先过去等着吧。第一时间看住所有的设施,防止他们一看要走了,都破坏掉。那可是咱花钱买的。”
刘猛高兴的说,“明白。你就放心吧姐夫。”
刘猛从他们村来,掐点来,姐夫他们八点开会,他八点五十就来到了褚家旧房的坡下了。他在急切的等电话。九点半还没接到季海武的电话,刘猛有点急了,难道他们兄弟开完会和韩村长一起去吃饭去了?把我给忘了?吃饭时间也太早哇?等不及了,他带着姐姐和自己的老婆干脆走上来。褚家大门紧关,刚刚走近一点,就传出猛烈的狗吠声。他们不敢乱闯,真怕让狗给咬了。狗狗叫了两次,姚妈妈开门出来了,一看是邻村刘家的小猛。他虽然比姚桂兰小挺多,但是,从他大姐那轮,是平辈。季海武的老婆姚妈妈就更认识了,她心想:平安说的怎么那么对,他们都等不及了,还没有准信呢,人就来了。她心里十分气愤,但脸上还是挂着笑说,“是海武家的?这是你弟弟和妹妹吧?”
季海武老婆也笑着说,“是的大嫂。听说你家承包的山林转包了,我家海武给包下来了。合同都签了。我们先过来看看。你家这狗真厉害。”
姚桂兰说,“哎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听说呢?你们要是来玩我就让你们进屋了。要是看地怕是不行。山你都上不去。”
褚春红出来了说,“二嫂,费什么话,把门关上,过来接着玩。”传出丁秀和另一个女人的笑声。姚桂兰把门关上回屋了。
韩洪渠的霸道让褚平安十分生气。他本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难堪,让老韩下不了台。可是听了韩村长这句“这事就由不得你了”的话,褚平安给咽得好一会说不上话来。
赵霖有点生气的说,“褚平安怎么就不能说话了?他是当事人,他不签字,你们的转让合同还有效吗?”
韩村长想想也是,就转了话题说,“我是说,可不可以转让他说了不算。我也是顺应大家的民意,现在寸土寸金,虽然在咱这个地方还看不出土地的真贵,可也不能让它在无用人的手中闲置是不是?褚平安你也明白,你家欠那么多钱,光守着那片荒山,是还不上债的。你把这片荒山让给别人去开发,也算帮了村民。”
赵霖着急的说,“你怎么知道那片荒山在他手里就废了?”
褚平安马上推一下赵霖说,“你别说话,让他表演。”
老邓说,“韩村长,说句公道话,这片山林包给谁我都没有意见,反正我是包不起。可是山林承包的时候,我怎么记得有那么一条,就是承包到期了,下一轮包时,原承包人有权先包。褚家要是不愿意,别人是不能包的。有这一条吧?”
韩村长理直气壮的说,“对呀,有这一条。现在的问题是,原承包主不在了,这才要转包的。怎么不对吗?原承包主是褚春林,不是褚平安。”
褚平安这时候站起身说,“韩村长,你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你怎么说我不是原承包主呢?我说我是原承包主之一。我要是不同意转让,你还转让的了吗?”
韩村长大声说,“做梦呢你?承包山林那会你才多大?”
褚平安说,“多大你不要管,有时候权限是不看年龄的。当初我爸爸跟村里签的原始承包合同你看了吗?”
季海武加一句说,“啥时候了,能不看原始承包合同吗?怎么叫真,结果是一样的。”
柳文德立刻从一个纸袋里把他们准备好的承包合同拿出来,递给褚平安,又拿出几份递给老邓、刘丰年几个有争议的人。褚平安看了看笑着对柳会计说,“你伪造的吧?伪造假合同是犯法的。”
柳文德很恼怒的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大没小?少教。”
褚平安立刻拉下脸说,“记得,我会把这句话还给你。韩村长,这份承包合同我留一份,这是一份伪造的假合同,我为我的话负责,会找相关部门作鉴定。看来你们没有我爸爸的原始签定的合同。但是,我找到了。虽然他老人家走的太急,什么也没跟我说,也没交代,更没想到有今天的事发生。情急之下,我把他所有之物都翻了个遍,找到了。我复印了几份给大家看看,我是不是承包主?”他从兜里拿出来合同复印件,所有的人都过来抢着看,盖平坐在他身边,把一打纸接过来,给往下分。褚平安留一份给韩洪渠。
立刻,会场里炸锅了,简直说什么的都有,柳会计接过来一份,立刻脸色苍白。他是为刚才褚平安要找有关部门鉴定的事吓着了。看了半天他才说,“你这就是真的?咱村从来没签过这样的承包合同。”
赵霖说,“签合同不用通过你,你怎么能知道?我想起来了,褚春林是最后一个承包的。当时他拿了村里给的写好的合同他没签,后来不知道又找谁给看了,重写了,蔡书记还说,这个全面,保障权更大些,都应该这么写,可惜的是所有人的都写完了,也没再提这个事。褚春林还到市里的公证处公证了。又多了一份保险。”
韩洪渠刚才的嚣张变成了汗水,听到这话,恼羞成怒的说,“赵霖,你早干什么去了你?整天不上班,我看你这个治保主任是当到头了。”
赵霖说,“当到头了,你就换。你做这事跟我说了吗?你问过我吗你?现在知道也不晚,你以为你逼着褚平安签了转让协议就行了?这是褚平安找到承包合同了,也算救了你。你要是真用这种手段抢去了,你会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别忘了,他可是咱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你觉得你是谁?呸。”
褚平安赶紧说,“赵大伯消消火,别为我生气,我还年轻,多经历点好。”
这时褚平安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母亲,知道有事,就赶紧接。姚桂兰说,“平安,怎么样了?季海武的小舅子,带着两个姐姐,硬要往山上闯,好几次都让狗给吓退了。这次他们要伤害狗,我们只好几个人在挡着。怎么样了?”
褚平安急促的说,“妈,你们别挡着,别伤害着你们。他们要上就上,能赔得起钱就行。我这边没事了。就这样。”褚平安挂了电话,就非常气愤的说,“韩村长,你就这么龌龊吗?非得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吗?合同还没签,就派人去抢地方?我告诉,对我怎么都行,我妈和我三姑,还有几个婶子,要是被吓着了,你这个村长就别干了。”
韩村长被骂得懵懵的,赶紧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什么也没做。”
盖平说,“听话,好象他家去人了,要接收山,硬闯他家院子。”
季海武哥俩正在犯愁,事态发展不利于他们,正想对策,听到这话一惊,立刻跑出去打电话,告诉他小舅子不能轻举妄动。褚平安怕不是好惹的。特别他说的那句:“能赔得起”的话,更让他有些不安。他告诉小舅子,事情有变,赶紧撤。
这边的会场有点压不住了,大家都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韩村长想趁这个时候溜走,立刻说,“事情都弄明白了,那就这样吧,散会。”
褚平安立刻说,“等等,你明白了我还没明白呢。”会场立刻又静了下来,大家都坐下不走。褚平安说,“韩村长,你是一村之长,你为了一已私利,三番五次影响我的生活,我可以不计较,可是,你把在外出打工的人都叫回来,他们耽误的工钱是不是应该你赔?”
韩村长一笑说,“那是我的事,我会解决。”
褚平安说,“不对,我是村里一员,你得承认吧?我有权监督你的行为,因为你是村长,你代表政府。还有,伪造假合同欺骗村民这事有吧?你要给村民一个合理解释,以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柳会计接过来说,“那是我干得,与村长没关系。”
韩洪渠说,“也不算伪造吧?原来的合同样本就是那样的。柳会计就是签了个字。”
褚平安说,“签了个字?好轻松啊?这是犯法,触犯法律。我的行为有些时候是不太注意小节,礼貌不周,柳会计说我少教。我请问柳会计,比起你违法,造假,谁更重一些?”
韩村长说,“唉,柳会计就是一时着急,说错了,你也别计较了。”
褚平安说,“好,我可以不计较,现在就给我道歉。”
韩村长说,“有什么好道歉的,散会吧,一场误会。”
韩村长刚想走,褚平安说,“韩村长,你要不想上法庭,你今天就把话听完,今天是你召集的全村村民来的,你的目的是什么大家一目了然。有始有终吧。”
韩村长一愣说,“你还没完了?得理不饶人了是不是?你说吧,我听着,你能怎么着?能翻起什么大浪?”
褚平安说,“翻不起来。凡事都要讲个理字,你蹿撮会计作假合同,妄图骗取村民的荒地,出卖村民的利益,还有资格当村长吗?以权力霸道主宰他人的命运,村长这么当吗?伙同外村人,恫吓村民遗孀,居心叵测,还是村民的父母官吗?”
韩洪渠立刻傻眼了,立刻说,“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干这些事了?莫须有的罪名。假合同也不是我让他作的。我主宰谁的命运了?再说,我恫吓谁了我?”
褚平安说,“柳会计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你不让他给我道歉,这是一。第二,赵主任说了几句公道话,你要免他职。第三,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就把荒地视为了你所有,让人上我家强行上山看地。我没说错吧?”
韩村长说,“哪有的事?谁去了?”
季海武吓坏了,赶紧说,“是我错了。不关韩村长的事,是我没说清楚,我小舅子带着我老婆和小姨子去了。没上去山,走到半道让我给叫回来了。”
韩村长说,“就胡闹。平安,这事真不是我指使的。老赵那事,我就是在气头上说说,也没真正去做是不是?柳会计,你给平安道歉。”
事态发展成这样,真是始料未及。柳文德本来就是看脸色办事的人,现在看到韩村长都这样狼狈了,自己就更没有底气倔下去了。特别是造假合同犯法的事,褚平安要真叫起真来,倒霉的还是自己。就沉着脸说,“对不起,平安,我一时糊涂,做错了。你别计较了。”
褚平安说,“触犯法律的事,可不是我计较。我计较的是你说我少教,你这不是在骂我,是在骂我父母,说说吧,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尽人情了?给我父母丢脸了?”
柳会计虽然没有什么官职,在村里一直以老实著称,为人也算说的过去,哪里干过这事,在大庭广众面前认错,都是为了讨村长的好才落个今天的下场。以后还怎么见人?他的脸刹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就怪了,这时候,会场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好象都在看热闹一样,静静的。柳会计憋了好一会说,“刚才我说错了,不是你少教,是我少教。对不起。”说完,起身就走了。
韩村长也要走了。王祥站起身说,“韩村长,你慢步,我们的承包合同太简单了,看了褚春林这个承包合同我们也很受启发,也要改改,真怕以后留下事。”
韩村长看看褚平安,没敢说不行,回了一句说,“等蔡书记回来吧。都散了吧。”他自己先走了。季家哥俩觉得损失太大,跟着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