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遥遥的犬吠自远处悠悠传来,向权等人皆是一瞬间瞪大双眼望向声音来处。向权悄悄地抹了抹头,入手竟是一片湿润,大冬天的,他竟然流了汗?
“狗日的!还真就祸不单行?”向权虽然表面静悄悄的,可心底早就学做着张战勇的粗言秽语骂开了,要不是害怕骂出声来会引人耳目,他早就用着隔着十里地的嗓门泼口大骂起来了!
张战勇终究还是稳当的,毕竟实打实的军武出生,他虚压了压下手掌,示意向权等人不用慌张,虽然这一动作对于小凳子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就是了。
他俯下身子,重复这几天已经重复了将近有上百遍的动作,耳朵紧紧地贴在地面上,仔仔细细地地听着,不一会儿便带着一脸轻松的笑意站了起来,“嘿!看来是知道爷爷我还没杀过瘾,又来了几个。”
向权翻了翻白眼,顿时就慌也不慌了,张战勇又时候虽然狂妄,但也绝不是无端的自大,既然他都这般说了,那显然来人不多,他可以轻松地解决掉他们。
“有几个人?”
张战勇笑着伸出了两根手指,不屑道:“就两个人,一条狗,我一个人随随便便就能弄了。”
“不行。”向权摇了摇头,“这么好的机会,你这次把他们活捉了来,正好问问他们是怎么准确发现我们的位置的。”
张战勇听向权这么说,顿时有些意兴阑珊,还得抓获他们,还真不够爽利呢,他在手腕上耍了一圈弓箭,没应也没答,就这么离去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张战勇带着满身的血渍阴沉着脸走了回来。
向权从来没见见过他是如此的生气,被泥土染的灰黑的坚毅脸庞上眉心如被刀斧劈过一般深刻,兴许是才和人战过一番的缘故,他的瞳孔之中戾气依旧迫人的很,如一头杀疯了的雄狮,他的鼻中骨高高拔起,鼻孔无疑是的扩张着,不用感受也能“看”得到那滚滚的汹涌火气。
向权走上去先是被张战勇浑身上下突然的迫人煞气与血气吓得一惊,而后看着后者空空的双手,问道:“你活捉的人呢?”
“哼!”张战勇用鼻子重重的出了口气,随手将挂在后裤腰带上的两个人头解下,然后像扔两个微不足道的石头一样随意的扔在地上。
于是,两个死不瞑目的头颅就像两颗蹴鞠,“咕噜”了两圈之后,正好滚到了向权脚边,瞪着双眼看着向权的鞋面。
虽然这几日见过的死尸啊头颅啊什么的也不少了,但向权还是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就往后缩了缩,看着张战勇怒问道:
“张战勇,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说要活捉这两个人吗?”
谁料张战勇冷哼了一声,走到一块石头前,一屁股就是坐了下来,头一扭,对向权的文化部里不再。
向权顿时没辙了,走到张战勇身前插着腰问道:“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了?怎么就把他们给杀了?”
“我又没答应你!而且,你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他们竟然在这雁荡山......”张战勇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毫无意识的说出口的,他们说的那种事情,纵然是他这种见惯了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的汉子都有些无法轻易的开得了口,他突然站起身,皱着眉头望着向权认真地说道:“世子,我倒是想看看,那个地方真的有他们所说的那么......灭绝人性吗?如果真的,世子,你最好做好准备。”
听张战勇这么说,向权顿时觉得后背冷飕飕的,究竟是什么,让作为逆羽营营长的张战勇都觉得灭绝人性、参悟天道。
前行没几步,向权便是闻到一种淡淡的恶心的味道,这味道让向权细说却是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在一坨腐烂的肉上撒上了一些混杂廉价的花香料那样的味道,又像腐烂的猪肉混杂着屁味一样的味道,还真的不好说明,向权只想逃离这该死的恶心气味,而且希望自己可以一辈子都不会在闻到这种味道。
然而事与愿违,越是往前走,这股阴冷的诡异的腐烂味道就是越重。走到后来,向权都不由自主的伸手卡住脖子,因为着臭味已经浓郁到连自己的舌头似乎都能品尝得到的地步,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好像置身于一百万只死老鼠之中,没走一步,都有恶臭翻涌,鼓荡的他脸色苍白,只想吐出来。
反观张战勇和小凳子在这剧烈的臭气中倒是表现得还好,虽然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相比于已经可以说是一步一吐的小筷子和接近呕吐边缘的向权来说,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张战勇,这到底是什么个.....唔欧——”向权原想捂着嘴巴问张战勇,以为这样会好一些,至少不会被这浓郁的味道撞到喉咙上直接呕吐出来。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这气味的恶心程度,刚一开口,那股恶臭竟透过指缝丝丝缕缕地钻进的喉腔内,一头扎了下去,一瞬间,腹内就好比巨石入海,翻江倒海,溅起的酸水涌过喉咙,一瞬间就要呕了出来。
向权一连咽了好几口口水,想要冲散这种恶心味道残留的痕迹,并缓和喉咙的烧灼感,“这味道真带劲!”
虽然向权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张战勇不用想也能猜得到向权想要说的是什么,他回到道:“就快到了,你到时候就能知道那些什么了。”
张战勇说着的时候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厌恶至极的事情,眉头深深地沉下,重重的搭在眼睛上,整个表情阴沉的比雷雨时的天空还要阴森。
又向前走了十几步步,眼前豁然开朗,露出了一大片勉勉强强才能看得见边际的空旷地带,而他们的面前,笼罩的却是黑压压的一团东西,像是沉在地面上的乌云,还发着巨大的嗡嗡声。
“天!大冬天的,这么多苍蝇!?”向权骇然,侧头看了看身旁张战勇的脸,如果说人生气的时候眼睛能喷火,那么张战勇现在的目光估计能将精铁都给烤化了。
张战勇拉着一副比那坨乌泱泱还黑的脸,继续往前走去,向权几人连忙跟上。
如果说刚才在森林里面的味道还能用手给堵住,那么现在的味道,就好似凝成了实质一般且无孔不入。向权裹紧了紧衣服,他实在是感觉,就算是暴露才外的身体,那臭味都能窜进皮肤,顺着血肉一路传到鼻子里面去,实在是恶心的都要疯掉了。
随着一步步的步近,扰人的不再光是那恶心的让人一辈子都无法忘怀,想到就要吐的恶心气味,恼人的苍蝇更是嗡嗡。
起先倒是还好,可是越走到后面,就有越多的苍蝇,快到最后的时候,苍蝇群就好像一张纱帘,遮在了向权等人的面前,就连张战勇都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境况,拿布匹包裹住了头,无力地挥动着手驱赶着这怎么也赶不尽的苍蝇。
若是真这样,怎么想也会用几只苍蝇装进衣襟,钻进衣服,也会有几只被吸进呼吸中的鼻孔里,怎么想都是恶心的要死。
向权等人也是学者张战勇的模样,早早的将身子过的严严实实,终于看到了“黑云”的“起源”。
那是一个深坑,向权用眼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却是因为层层叠叠的苍蝇看不见远处,难以估算。
小筷子出于好奇,伸头往深坑里面探了探,顿时,那直冲云霄的恶臭正面击打在他的面门上,那滚滚的气势如龙的恶心瞬间冲的他昏了头脑,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幸好小凳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服,拉了回来,否则那后果,可真的不堪设想,谁都不愿意去填满了苍蝇的深坑里面捞人对吧。
向权长呼了一口气,还好没出事。一旁的张战勇却是伸了伸头,瞧了瞧装满了蠕动黑水的深坑,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站在一旁的向权却是能真切地感受到前者身躯的战抖和浓重的喘息。
过了小一会儿,张战勇拍了拍向权等人的肩膀,眼神示意离开,向权虽然也很好奇深坑之下的东西,但更多的还是喜出望外。
他一步一步紧跟着张战勇的步伐,那迫不及待的模样,还真不怀疑如果让他知道了路,他会不管不顾的一马当先。
张战勇走的不是来的的路,而是换了一个方向,大概走了约莫半里多地的模样,刚进林地,张战勇除下裹头的布匹,坐在一处小石上一言不发。
他的脸渐渐的因为愤怒扭曲着,好像一头暴怒之中的雄狮,向权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而张战勇,而且有能感受得到的,他的怒火还在不断的飙升,那如风箱一般不断鼓动的胸膛,拉的口鼻间的气息呼呼作响,炙烤着四周的空气。
向权来回犹豫了不下三五次,终是鼓起勇气,开口像这个暴怒中的狮子问道:“那深坑里面......是什么。”
“尸体。”
张战勇的回答简短而急促,重重的喉音让向权感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就像是食草动物见着了食肉动物那样的恐惧,让他想继续问是那些人的尸体,却开不了口。
似乎是猜到了向权的心情,张战勇在呼呼拉动了两下胸膛之后,补充道:“难民的尸体,前往雁城那些难民的尸体,没错!就是我们去雁城的一路上见到的那些无辜难民的尸体!!!!!”
张战勇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是直接吼出了声,他一拳轰在的身边的树干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拳印。
而直到真相的向权,却是被吓到了,双眼斗大的怔怔地看着前方,口中低声地喃喃着,“难民......的尸体......怪不得雁城难民这么少......也怪不得雁城军队可以在城里面随性杀人......怪不得......怪不得......”
这时,远处的丛林里传来了一群骂骂咧咧的男声和孩童妇孺的哭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