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本著一身锦衣的少年,却沾染了一身泥土。一旁坐在树荫下乘凉的妇人忙招呼一声:“成儿,别太辛苦,来这歇歇吧。”
被唤作成儿的少年闻言,用希冀的目光看了看对面一脸严肃的方脸男子。在得到默许后,他连忙跑到妇人身旁,打开交椅坐了下去。
妇人忙唤来用人,为少年简单清理了一下沾染的泥土,随后皱眉道:“你爹下手也太重了,看你沾了一身的泥。快回家洗洗去。”
待少年转身离去,妇人回头对那方脸男子抱怨道:“你也真是的,对一个孩子较什么真。仁儿直到现在,才正式开始学吧。”
方脸男子一听仁儿二字,脸色瞬间就变了:“别跟我提那不肖子孙!哼,那孩子什么好的都不学,那风花雪月的本领到学了一身。能让他学学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瑰宝,真是便宜他了!哪像成儿,刻苦肯用功,且天赋不差。”
妇人有些惊讶:“你是说——”
那男人点了点头:“或许,岳家的希望,就在他身上了。”
崇祯元年,明毅宗朱由检继位(这是一个架空的世界,可以理解为平行宇宙,故有些人或事并非正史,只为博君一笑)。然而,此时明朝已是危危可及,气数已尽。
应天府,亦称南京,此地有一个不出仕的名门望族——岳家。众所周知,南京乃皇陵所在,能在南京称得上是名门望族的,可谓相当有来头了。而岳家,正是南宋将军岳飞的直系后代。但由于祖先的悲惨遭遇,岳飞的后辈定下规矩:“岳家人不可出仕做官。”
岳家与别的家族不同,产业不在市井之内,却在南郊。岳家大院依山傍水,可谓尽揽江南好风光。而那个方脸男人正是当代岳家家主,名叫岳庭钧。而那妇人,则是岳家主母。而那少年,则是岳家二少,岳成。
岳成今年不过十六,已然生得仪表堂堂。一双鹰眼,面如冠玉,唇似朱漆。然而,和这位岳家少爷深交之后却会发现,这位少爷不通世事,心境还宛如婴孩,成天说些孩子气的话。
岳成回到家中,沐浴更衣完毕,便奔向旁屋。旁屋是他的妹妹住的地方。实际上,这个妹妹与他并无太多血缘关系,她是岳母远亲的孩子,今年刚刚及笄,名岳瑶。刚来到这个家时,她不过是个八岁小孩,却丝毫没有对于陌生环境的惊慌,一举一动落落大方,深得岳母喜爱。
岳成兴奋地飞奔向妹妹屋前,却被两个仆人拦住了:“小姐正在见客,请留步。”
岳成仔细一看,发现两个仆人正是大哥岳仁的仆从,心下了然,便道:“不妨事,我就在这里等着便罢。”
不过半刻,岳成便有些急躁,终是少年心性,看着面前二仆,心生一计,便从旁边绕了过去。看着面前不过两丈高的院墙,便深吸一口气,越上墙头。
岳家为岳飞将军之后,则必有些许武术流传。然而,岳飞留下的多是些精忠报国的祖训和统军之术,唯一流传下来的,不过一套枪法。然而,那套枪法也绝非什么武功秘籍,而是当时岳家军中操练的枪法,可谓十分平常。使用那套枪法与人一对一缠斗十分容易落入下风,但十分适合冲阵搏杀。而岳成也在其父的教导下学习了一些枪法,有些武功底子,越上这样的矮墙也不在话下。
跳进小院之中,岳成向里屋走去。站在门口,岳成却看到了这样一幕。
“妹妹,就这样说定了!”岳仁伸出手,揽住岳瑶的肩,缓缓向外走去。岳成见状,忙到一旁躲避。而在这个角度,岳瑶的脸正好被岳仁的身躯挡住了,看不到岳瑶的神情。
不知岳瑶说了什么,岳仁高兴地大笑三声,快步向外走去。岳瑶目送岳仁离开,微叹一口气,转身向里走去。
岳成此时少年心性又起,趁其不备从藏身之处一跃而起,便跳到岳瑶面前。岳瑶见状微嗔道:“二哥,你又吓唬我。”
岳成笑道:“没事的,又吓不死你,还能增加胆量,或许就不会那么怕猫了。”
岳瑶小时候曾被猫抓伤,故一直有些怕猫·。平时常遭岳成调侃,她也会与之反唇相讥。然而今日,岳瑶只是单单说了句“不要取笑。”
岳成虽然孩子气,但却敏锐,往往能看破人心。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今天不开心吗,是不是大哥跟你说了什么?”
岳瑶不禁有些惊讶,又想到了岳仁的举动,脸一下就红了。岳瑶正值豆蔻年华,本就生得明眸皓齿,如玉璧般洁净的小脸瞬间面若桃花,看上去娇艳欲滴。岳瑶小声问道:“你……都看到了?”
岳成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两人沉默良久,岳成正欲开口,岳瑶却抢先道:“今日之事,别跟任何人说,好吗?”
岳成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但岳成终究是少年心境,不愉快很快便抛之脑后,不一会便笑着对岳瑶说:“走吧,我带你去集市里玩玩。”
与一般赶早集不同,应天城内在这夏至时节有着特殊的晚集,那就是为了对应着岳家夏至大典的集会。
每当到这个时节,漂泊在五湖四海的岳家人都会回到祖地进行祭拜,然后众人一起饮酒作乐,每次都闹得杯盘狼藉。
然而,对于岳瑶和岳成这样的少年少女,这种大典可谓是相当无聊,每次的娱乐也就只有去集市淘些心仪的小玩意,或是和羁旅之人家的孩子一起游戏。
夏至时节,正是每年相当炎热的日子,而在傍晚,徐徐凉风轻抚,不妨是一件快意的事。
每年岳成都会偷偷带着岳瑶跑出来。虽说每次都会被发现,并被岳庭钧臭骂一顿,但岳成仍是乐此不疲。
两人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慢慢摸到了城里。来到集市,就见一大叔敞开怀,笑着对岳成说道:“哟,小少爷又来集市了,不怕挨岳老爷骂吗?”
岳成也笑着打着招呼。由于岳成经常乱走,这南京城上下甚至都让他走了个遍。自从学了一身功夫,自然是变本加厉,甚至差点闯进皇陵。
虽说守皇陵的那高胖老者没有说什么,反而是笑呵呵的说岳成胆子大,但还是挨了岳庭钧一顿臭骂。
所以,无论是来赶集的城里人,还是摆摊的乡下人,或是茶楼酒肆的小二,都对岳成颇为熟悉,自然也是认识了经常陪着岳成到处乱窜的岳瑶。那人又转过头来,对岳瑶笑着说道:“小姐也是越来越漂亮了,要是我家女儿也能像你这般神仙容貌就好了。”
平常岳瑶对于这种谈话一般都会羞红了脸,别过头去。然而今日,她只是轻声“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岳成也察觉到了岳瑶的不对劲,转过头担心的看着她,但她只是微低着头,也看不出脸上喜怒哀乐。那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岳瑶情绪不佳,仍哼着小曲,自言自语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