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
当我再一次醒来时，不是第二天早上，而是月光照耀下平静的湖面。没有湖中心的小亭子，浓雾也早已散开。四周寂静无声，安静的湖水好似打磨过的镜子，映射出天空的模样。
长相酷似娇儿的小女孩把她的故事讲完了，拉着我的手，抬头与我对视。不知为何，我扭过头去，躲开了她那双空洞的血孔。
身体动弹不得，发觉自己脚下也不是地面，而是悬空的，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是在漆黑的水下了。无法呼吸，本能对空气的渴望只能吸入冰冷的湖水。
漫步目的地挣扎，却因为体温的下降而逐渐丧失抵抗。
水，水，到处都是水！
呼吸只能呛水，挣扎也只是在划水，抬头望见的也是水。。。在水的世界里，除了水还是水，没有其它任何东西。
求生的欲望给了我最后一次机会，大脑再次掌空身体。发觉原来是那个小女孩在把我往水下拽，力量大得出奇，好像被绑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挣脱不得。
小女孩太小，拽着我的脚，我水性不好，根本碰不到她。
周围全是水，也没有石头样的东西。急中生智，在身上翻找，上衣里有三哥之前给的令牌，姑且可以用来砸那个小女孩。
把令牌甩出，结果那玩意是个木头做的！甩出去后，立马往上飘，我真的是笨蛋！
不过好歹是起来些作用，那女孩停下来了，虽然没有放开我，但被那块令牌暂时吸引了注意力。
上衣里面还有三哥给的小药瓶，还能再试一次。只是这2个东西因为我担心弄丢，放在上衣最里面，能把令牌搞出来已经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怎么还有可能去把药瓶翻出来呢？
力气耗尽，放弃抵抗，任由黑暗在眼前蔓延。
不知怎的，我突然发现自己因为溺水而吐出来的泡泡很好看，咕噜咕噜的，非常好玩。
为什么会如此呢？难道因为是死亡的艳丽吗？
咦，这个向我伸手的是天使吗？好漂亮啊！虽然好像比执衣差些，但也是个大美女了。怎么这么客气？直接来水里接我了？
# 1
“咳咳。”努力把水从肺里面咳出来，坐在坚实的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有人给我披上了一件外衣，有点薄，略微温暖了一些，顺带还有股淡淡的香味。
抬头往上看，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人——是小蛾！我正披着她的衣服，她全身湿透，头发还在滴水。
来不及说谢谢，她便走到湖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又一次跳进去了。
“讲故事的怨灵，有时被火光或者同情心泛滥的傻瓜们吸引，跑到水面上来，给人家讲故事。”执衣走到我的旁边，打了一把破破烂烂，几乎要散架的油纸伞，“只不过一般来说，这些怨灵都不是合格的讲说者，经常故事说到一半，就把观众给吃掉了。能坚持到把故事听完，只能说你的命大。”
“是水鬼吗？”
“类似的存在，都在水下生存，而且是人变成的。只不过水鬼虽然不是人，但还活着，而且很脆弱，水质如果变糟一点点，就容易暴毙；而怨灵，却是人死之后，怨气不散，聚集而来的产物。”
“也就是说那些死在水边的人们？”
之前执衣提到的，因为谋反而在河边被处刑的伙郭贵族，这些怨灵是他们吗？
“不一定哦，也许只是单纯葬在水边上的也说不定。水中有不干净的东西，比如其它的怨灵，把本来要升天的灵魂污染了，产生了新的怨灵。”
之前听说过南方有悬棺葬的习俗，死后葬在江边的悬崖峭壁上，以求死后升天。只不过因为花费巨大，现在几乎是绝迹了。
“水娘娘，你遇到的那个家伙，没有具体的型体，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执衣继续说，“据说是以前有个妇人被丈夫抛弃，死后变成冤魂，时间久了，就都这么流传了。不停给人们讲自己如何被负心汉背叛的故事，不断地重复。。。”
“可是，她给我讲的明明是。。。”
奇怪的三个故事，杜鹃、花园、吃人的怪物，显然不是什么爱情悲剧故事。
“等下，小蛾上来了。”执衣打断了我。
# 2
全身湿漉漉，边走边滴水，身体止不住颤抖，小蛾走过来。在我面前没有停留，径直走到执衣面前，交给她一个烛台，上面竟然有根燃烧着的蜡烛。
“是这个吗？”执衣拿着烛台，打量着细小的火苗，“费了这么大周折，却是这么一个小不点。”
小蛾默不作声，准备接受责罚。
“其它地方还有吗？有确认过吗？没有的话就再下去看一下。”执衣望着平静的湖面，语言却是那么冰冷。
“喂，你疯了？她都这样了，你还。。。喂，停下来呀，你不要命了？”
身体还没有恢复，我暂时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蛾又一次跳入湖中。
“最好别乱动，多休息一会儿再说。”
“就为了这么一根蜡烛，你就让小蛾。。。”
“人鱼膏做的蜡烛，可以装灵魂，千年不灭。”执衣打断了我，“这怨灵心愿得了，已经快要消散了。”
“心愿达成？”
“因为对世间有留恋，所以不肯离去，心愿达成了，自然该去她该去的地方了。”
“那她的心愿是什么？该不会是给我讲故事吧？”
“等下不就知道了。”
过了好久，小蛾再次出现，狼狈地爬上岸，很艰难地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过来。
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站起来想去帮助她，但却被执衣眼神阻止了。
这家伙是个要强的主，心高气傲，如果被我这种人搭救，只能算作耻辱。
# 3
“都已经检查过了吗？确定都没有了吗？”执衣的话语依然是那么的咄咄逼人。
“是的，应该是。”小蛾的话没有底气。
“应该？”执衣走到湖边，“让我们来验证下吧。”
说完，把手中那把伞扔进了水里。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只见那伞慢慢被波纹带走，随后缓缓下沉。
“这是成了还是没成？”这二人神情严肃，搞得不知道结果的我焦躁不安。
“很好，这下是真的没问题了。”执衣脸上有了笑容，“等会儿回去把火炉子打开吧，好好烤一烤。”
“所以是成了？”
“对呀，怨灵都解决掉了。”执衣向我解释，“这伞是杜鹃的秘宝，厌恶污秽与邪恶，如果水里有怨灵，是会自燃的；沉下去了，就说明这附近已经被打扫干净了。怨灵会被火光吸引，全部除掉之后，自然也就可以开火了。”
“那这宝物就这么白白扔掉了？”
虽然很破旧，但毕竟是个宝物，直接扔水里太浪费了。
“这东西本来就是下面的东西，现在只是物归原主而已。要不你自己下去把它弄上来？”
“不了吧，我水性又不好。。。”
“随便你，那就这样吧，回去睡觉了。”
“可是，那几个故事。。。”
水娘娘讲的3个故事，我想执衣一定知道些什么。
“明天早上吧，你走之前。我已经很困了，熬夜好几天了，累死了。”打着哈欠，执衣招呼着小蛾离开。
# 4
“小姐。”小蛾的嘴唇都已经被冻得发紫了。
“没事，算是你的奖励吧。”执衣转过来，明明在笑，我却感到不安。
小蛾走到我的身前，伸手递给我一个东西——那是三哥的令牌，之前在水里被我给扔出去了，没想到小蛾又帮我找回了。
“谢谢啊。”
小蛾没理我，绕过我去把地上的衣物捡起来，搞得我很不好意思——那是她之前怕我着凉，披我身上的，我站起来时没注意，掉地上了。
把令牌上面的水渍弄掉，重新装回口袋，身上全是水，风一吹就特别冷。
想起小蛾为了救我跳入水中，后面又连续下水多次，一定比我更难受。
“没事吧，你？冷不冷？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小蛾突然停住了，抓住自己瘦小的手臂，突然发现夜里是那么得冷。
“谢。。。谢谢。”看着我，不敢直视，费了老大的力，才挤出那么2个字。
“没关系的。等下，是不是搞错了，不是你帮了我，我要感谢你吗？怎么搞反了？”
我第一次见她笑，笑起来是那么得可爱。
可能是本身就穿得比较单薄，加上全身湿透，透出些我不该看到的地方。
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转过头去，她也发现有什么不对，急忙遮住自己前面。
# 5
“青成少爷想看，就让他看不就行了？”执衣的话犹如天雷，“把衣服脱了，就在这里，一件件！然后好好暖暖身子。”
小蛾极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眼角有泪光，但没有滴下来。
“怎么那么慢，是要我搭把手吗？”执衣在催促。
拿着的外衣又一次掉到地上，然后把手移动到衣服的连接处。
她不是在脱衣服，而是像在把自己的皮扒下来！
“执衣，算了吧。”我为小蛾求情。
“为什么？你们男生不都喜欢看这些吗？今天让你大饱眼福，为什么还不高兴？”
“算了吧，也不一定要是今天。”
“那就是以后了？反正早晚要弄的，不如就现在，多方便？”
这是我第一次因为作为一个男生而感到羞耻。以前偶有不符合礼节的地方，只是单纯坏笑一下，就像小孩子趁大人不注意偷吃供桌上的食物一样，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唯独今天，我是觉得自己是有多么得愚蠢。
被本能所控制，缺少人类必须的礼仪，简直与禽兽无异！
“执衣。”
“怎么，是觉得不够吗？很好，我也嫌热了，也先脱件衣服。”
“我困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很早起来。”
声音不是很大，却是异常地有力量，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出来的。
“哦，。。。，那好吧，我们也累了，该回去睡觉了。小蛾，别弄了，回去休息吧，顺便换套干衣服，免得着凉了。”
没有敢看小蛾，怕给她带来更多的无妄之灾，只能听声音知道她收拾好东西，跟着执衣走开了。
# 6
几乎是要跪倒了，刚才那句话虽然很有气势，但太耗费我的精力了，使我半天缓不过神来。
“哦，对了，青成少爷，小心你的好哥哥们，他们比你想得更可怕。”执衣临走前对我说。
“恩，我知道的。”
大哥是太子，忌惮我，这个我已经习惯了。
“不只他一个人哦，还有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二哥青阴？一个整天穿女人衣服的娘炮？是大哥的盟友，还是潜在的王位竞争者？
“是你的三哥哦，他才是最主要的威胁。”
执衣的话令我不安，之前还跑来我家蹭吃蹭喝和我有说有笑的大胖子，怎么可能对我不利？
“红鞋子，伙郭的人都这么叫他。之前胡家有人不知为何和他搭上线了，死了十几个，剩下最后一个疯掉了。黑衣黑袍黑鞋子，离开的时候却是黑衣黑袍红鞋子，你说是为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