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晚会结束之后,高三六班的日子如同寡淡的白开水,索然无味,就连课堂上无关紧要的风吹草动都会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可能这就是高三唯一的调味剂吧,林落琛想。
沈离然的病依旧是那样,不好也不坏,至少没有出现病情恶化的现象,林落琛不知道该不该高兴,萧以和和顾北晴说“我们应该高兴啊,至少没有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还会有奇迹发生的不是吗?”
会有奇迹发生吗?林落琛时常想,但是高考迫在眉睫,她没有很多时间去思考这些哲学问题。
春天过去了,高考倒计时变成了以五开头的数字,按照年级主任的话来说,现在就是一口气的时间,学习好的憋一口气不要让成绩掉下来,学习一般的提一口气,再争取十几分完全没有问题。
名为“黑马方案”的高考励志演讲会上,一个不知名的讲师在台上说得唾沫横飞、声情并茂,底下的人声泪俱下、哭哭啼啼。卞琳和许微、林落琛她们三个人抱着一袋薯条边吃边看他们哭,实在不知道泪点在哪里,看到老师过来时,偷摸藏起薯条,假装抹一把眼泪,然后在老师们满意的赞叹声中继续拿起薯条开始吐槽。
“接下来就是卖书环节,你们买不买?”
卞琳嗦嗦手指头,在许微一脸嫌弃的表情中说:“看什么,薯条最精华的就是手指头上的调料。”
“不买,拿这些钱买几袋薯条,你就不用嗦手指头了。”林落琛顺手拿走了袋子里最后的薯条,笑嘻嘻的说。
“你懂什么,这些都是精华。”卞琳不以为意,全然没有注意到空空如也的袋子
果不其然,身边的人纷纷上去买书,走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问一句:“你们不买吗?”
卞琳拿出另一包小饼干拆开,笑得憨厚“不买。”
眼睛哭得通红的女同学看着一脸傻气的三个人,俨然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无奈的叹口气说:“好吧,你们为什么没有哭?”
“因为薯条太好吃了。”
......
要问这个演讲对大家有没有影响,林落琛觉得自己最有发言权了,因为散场的时候,白瑜送她的手链不见了,她不敢告诉白瑜,于是自己一个人偷摸趁着课间时间去找,来来回回跑了无数次,就是不见踪影。林落琛甚至记得元素广场上每个元素的瓷砖上有几个洞,就是找不到手链。
她快急哭了,躲躲藏藏,连白瑜的面都不敢见。
萧以和一拍桌子“我眼神好使,我给你去找,肯定能找到。”
“想要什么报酬?我知道你萧以和不是一个没有报酬就热心办事的人。”都这种时候了,林落琛还不忘记损萧以和几句。
萧以和气的不想说话,他用力翻了个白眼,偷摸从后门出去。
这会儿已经天黑了,元素广场上没有几个人,值班的老师在不远处拉家常,萧以和借了赵泽的手电筒蹲在地上不敢动静太大,局域光照在地上,萧以和把元素广场翻来覆去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条手链。
却在转角处惊到了一只正在修身养性的狗狗,白天还夹着尾巴四处游荡的大黄狗,现在俨然一副仗势欺人的样子,叫声惊动了不远处的值班老师。
于是第二天便有了“高三六班的萧以和晚上逃课去和狗吵架”的新闻,萧以和因此得到了一个新的外号“狗哥。”
林落琛的手链可能是对于萧以和喜提新外号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自己从书包夹层里溜了出来。
林落琛看着掉在地上的手链这才想起,她那天洗完手就把手链摘下来放在书包里了,本来对于和狗吵架的萧以和还有一丝愧疚的心情,可是在萧以和趁机勒索了她一套珍藏版的海贼王手办之后,那一丝愧疚之情就再也没有了,甚至看见萧以和小人得志的背影都觉得气的肝疼。
日子忙碌起来,就不觉得慢。
他们换上了夏季校服,才发觉高考已经在眼前了。
林落琛整天计算着生理期的时间,就在六月九、十号左右,夏岚紧张起来,她四处寻找药方,给林落琛治生理痛。
成绩基本稳定了,顾北晴还是没能考进年级前十,她妈妈可能是悟到顾北晴不能去上北大,所以就松了口,送顾北晴去大洋彼岸,和夏之铭一起读书。
走的前一天,他们三个人和之前一样,去老城区吃烧烤,去海边吹风,偷偷买了酒,顾北晴没忍住喝了很多,她看着萧以和笑了哭,哭了笑,揽着林落琛的肩膀,眼睛没有焦点,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我走了之后,你可不要把我忘了。”
“我这人怎么这样啊,明明不是这样的,我都发了誓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
“大河,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喜欢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喜欢你,你明明脾气臭还喜欢骂我,经常跟我抢吃的,还喜欢和我爸妈告状,凭什么我会喜欢你,凭什么?”
萧以和有些不知所措,一根筋的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高考和林落琛身上,全然没有觉察到顾北晴的喜欢,他以为他们会是很要好的朋友,无话不说的那种,可是,现在这样的局面被打破了,他无所适从。
“小晴,我...对不起。”斟酌了半天还是说了对不起,就连经常叫的顾大晴此时都叫不出口。
“对不起什么?又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而已,你不要有负担,毕竟你这么好,值得更好的。”
顾北晴很开心的笑了,她眯着眼睛,说:“我顾北晴对着这瓶酒发誓,我再也不要喜欢萧以和了,我决定,我要试着去喜欢另一个喜欢我的人,我相信我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
她走了。
林落琛想,他们三个人的友情是不是有了缺陷?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从顾北晴走后。
空气很快变得又热又粘稠,校服衬衫上面总是沾满了细密的汗,窗外的蝉鸣聒噪,盖住了人声,盖住了那些肆意生长的情愫。
盖住了顾北晴说出的那句喜欢。
于是,夏天已经过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