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侍卫再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两个冷面侍卫,看他们的衣着配剑,应该是在殿前当差的。
一进房间,二话不说就要将楚楚的双手用绳索捆了。
勇猛无畏如秦楚楚,也着实被这一幕吓到了。
“喂,你们要干什么?”
“别那么多废话,跟我们走就是了。”
一旁的啼月抓起桌子上的花瓶就要冲上来,怎料,那个黑胡子的侍卫见其如此,先一步从腰间拔出剑来,手一横就抵在她光洁的脖子上。
寒光映在脸上,恐惧的凉气从心底陡然升起,唯一的武器花瓶也从她那没有知觉的双手中滑落。
那个背信弃义的侍卫继续拿剑胁迫她往旁边的柱子移动,啼月按着他说的做了,一贴在柱边,就被他拿绳子捆上了。
楚楚瞟了一眼方才收了自己两个金元宝的黑髯侍卫,如今的他正堆着一脸恶心的笑容,帮这两个突然闯入的冷面侍卫开门,活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哈巴狗。
被押着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楚楚还愤慨地白了他一眼。
若不是她现在被绑着没有还手之力,她定会挠花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拔掉他的每一根胡须,最后还要狠狠啐他一口。
出了房门,那两个新来的侍卫交替推搡着她前进,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
被他们推的一个踉跄,楚楚差点就跌倒在了地上。
结果倒好像是他们有理似的,不耐烦地催促道。
“快些走。”
“你们不用推我,我自己会走。”
渐渐的远离使团们所居的客房,越走越偏僻。
很快,楚楚就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了。
因为她接下来看见了一座阴森森的建筑,上面挂了一个牌匾,用正楷写着两个很大的墨字:天牢。
两人中长得高些的那个侍卫一摘下腰间的宫牌给门口的守卫看,他们马上就抬起阻拦的长矛,恭敬地放他们进来了。
一进天牢,方才还暖和和的阳光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廊中几步就有一个灯盏,靠这些微弱的灯光才可以勉强看清前面的道路。
两旁都是冷冰冰的铁牢,有的里面囚着人,皆是骨瘦如柴,披头散发地靠在角落里,双手双脚都拷着铁链,灰色的囚服上还沾着斑斑血迹。
有的却是空着,里面的人有可能已经被放出去,也有可能被提出去审讯了,还有可能刚刚死在牢中被守卫拖出去了。
这样的氛围让楚楚愈发担心,韩沫那样的娇弱公子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地方。
走了很久,一直走到天牢的尽头,两个侍卫才停了步伐,开始解楚楚手上的麻绳。
身旁的铁牢里蜷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身都是血道子的犯人,身下勉强聚了些稻草隔开了潮湿肮脏的地面。
旁边还放着两个破碗,一个碗底留了一点水,已经被血迹染污了,不可入口了。还有一个碗,里面盛着一些混了沙粒的糙米,上面有几只苍蝇正在绕着飞,发出难听的嗡嗡声。
场景触目惊心,对比自己这些天的日子,楚楚实在是惭愧难当。
一松开手,就扒着铁栏冲里面喊:“韩沫沫,我对不起你啊,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你的。”
里面的人半起身,抬头看了过来。散乱的头发遮了面容,只留下一双疲惫不堪,布满红血丝的眼。
他这一起身,楚楚才发现韩沫竟然瘦了这么多,就连身高都缩了许多。
楚楚刚要张嘴哭嚎,一旁的侍卫冷不丁地插嘴进来。
“你要找的人在旁边的囚牢里。”
尴尬……
乌鸦的叫声通过囚牢上面的小小窗口传了进来,嘎……嘎……嘎……
什么,自责了半天,那人却根本不是韩沫。
楚楚一吸鼻子,生生将泪咽了回去。扶着铁栏杆往旁边摸去,顺着微弱的灯光,她恍惚看见了天堂。
这怎么会是牢笼啊,甚至比楚楚住的地方还要大些。
正中央的桌椅都是金丝楠木的,边缘还用金丝镶了。木床一看就是古床,上面的雕饰典雅端庄。铺的被褥松松软软,躺在上面定像是躺在云团里。角落里还有一大张书桌,笔墨纸砚摆的整整齐齐,旁边还置了个小书架,上面密密地放着许多书册。
除了暗了一些,没有一丝缺点。
正躺在床上举着书看的韩沫闻声起身,正瞧见楚楚愣在牢门口,身后还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
“楚楚,你怎么来了?”
“韩沫沫,你这那里是蹲大狱啊,你这简直就是在天堂啊。”
“哪里哪里。快坐,尝尝西域进贡的青提。”
韩沫牵着失神的楚楚在金丝楠木桌子边坐了,将中间的果盘往楚楚的面前推了推。果盘里躺着几串圆圆滚滚的青提,各个饱满晶莹。摘了一颗填在嘴里,竟然像是吃了蜜一样,从舌尖到脚根都甜化掉了。
再提起旁边的紫砂壶,倒了一杯淡青色的茶水递给楚楚。
楚楚一口饮尽了。
哇,这是什么仙水,怎么这么好喝啊。
“对了,楚楚,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来的呢。”
楚楚没喝够,又倒了一杯,茶水入腹中,身心畅轻,她才缓缓道来。
“我请求王上放我来见你的,这才有这两位冷脸大哥送我过来的。”
至今为止,楚楚还以为是王上放他进来的。
实际上,这件事阿牧根本就没有告知堪单,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张。
“不可能啊,阿单有什么理由放你进来。”
“当然是有条件的啊,我答应劝服你答应他的要求,让他得到他想要的啊。”
“啊?答应什么。”
楚楚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摘颗青提,双脚再桌子底下欢快的晃啊晃,脑袋一摇一摇,像是在重复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般,轻轻松松地开口说道。
“当然是答应和他在一起啊。”
“什么?”
“对啊,要我说啊,韩沫沫你也别坚持了。我看那堪单王上模样十分不错,还贼有钱,也是真心喜欢你。你也没什么吃亏的,就从了他吧。”
一颗又一颗的青提被楚楚塞进嘴里,韩沫的脸比她手里的青提还要青。
“这都是什么啊,秦楚楚,你一个人在这臆想什么呢。我是因为堪单不肯借兵,与他起了争执,才被关在这里的。”
“哈?”
这次轮到楚楚震惊了。
“你是因为借兵的事才进了大狱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堪单王上表白被拒,恼羞成怒呢。”
“你啊你,你这硬扯感情线的本事可真是厉害了,就不该让你听太多男欢女爱的话本,你看你现在在……哎……”
韩沫无奈,不知道该说她些什么。
对面被说教的小姑娘正低着头,作羞愧状,手中却一颗一颗往嘴里塞青提。其中有一颗还未长熟,一咬酸涩的汁水溢出来,她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一边抹眼泪,一边哭诉道:“韩沫沫……我知道错了……”
我错了,我不该太贪嘴的,好酸啊……
听她抽抽嗒嗒的声音,韩沫觉得她是真心悔改,也便不忍心责备她了。
掏了个帕子给她擦眼泪,换个话题继续说道。
“我呆在这里什么消息都收不到,使团里的人怎么样了?”
收了帕子的姑娘,擦掉了被青提酸出来的眼泪,还顺便一抹擤了把鼻涕。
“他们很好,除了没有自由,一切一如往常。”
“那就好,我还以为自己会连累他们受苦呢。”
楚楚心里想,跟你相比,他们的确是受苦了。
聊了许多闲话,楚楚突然想起此行的主要事情还没说呢,洛桑仙君特意嘱托了,定不能忘。
“对了,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告于你。”
接下来的时间里,楚楚一五一十的将螺螺海草的事情告诉了韩沫。
当然,其中掺杂了她很多冗长的废话还有许多莫名其妙的心理活动。
韩沫边听边震惊,显然对于这件事,他有自己的打算。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吧。还有,切记不要将你我二人的对话再告于第三人。”
“嗯嗯。”
“那个,韩沫沫,这青提你还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