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啊,我说你虽然生性顽皮,可这看人的眼光可是非常啊。”日暮渐至,眼瞅着天就墨了,楚楚抱着洛桑变就的花兔子,快赶了几步,“这回倒是托了你的福,才得以见到这般佳人啊。”
兔子小花方才从楚楚口中所说的仙女姐姐那里接过时,便沉睡至今。按理说,如此贪睡有些异常,可楚楚是个粗心主,也没挂在心中。只是一味的玩弄着它身上的皮毛,无人与她搭语,她自己倒是自说自话。
“小花,你真软和,要是你一直是这个样子就好了,不要变回原先那个木讷的仙君了。”在她心里,那仙君虽长了副好皮囊,但是人实在是无趣之极,倒不如如今这般模样讨喜。
想着想着,话便从嘴边说了出来,当下倒是也没细思,然而洛桑却是听见的,日后再提起时,着实是臊了楚楚一回。
趁着众人为晚饭操弄繁忙之时,楚楚在夜色下,避开人群,以错落的军帐为掩,抱着兔子小花往自己的军帐移。
哪知,最怕什么,偏就来什么,那两个保护她的士兵从将领那出来,便发现楚楚不见了,保护将军之妹之责重大,两人都是个认真的主,如今正四处奔走询问。楚楚原本想着借口去那个军帐玩耍去,来搪塞过去,若是如今于他们相见,实在是说不清楚,毕竟从这个方向来的,多半是自林中回来的。
为此,她不得不从湖边绕过,岂知,仔细万分避免了与他二人相见,却被湖面散步的秦月涌逮着正着。
听见背后熟悉的声音,唤她的名字,楚楚身子都直了,长吸了口气,挤出个笑脸,转身打了招呼。
“二哥哥。”
那秦月涌商谈了一天,头脑发胀,想着吹吹风舒缓一下。才放松下来,却见帐后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怀中抱着一物,探着脑袋扒着白色的军帐,摸索着往西边移去。那身影,化成灰他都认得吗,可不就是他那个生性贪玩的妹妹吗。
“楚楚,你如此行径是为何啊?”
“啊,这个吗……”她脑袋本就不似韩沫那般好使,憋了半天也没攒出歌理由来。还是秦月涌见她面上困窘,再看周遭的环境,明了一大半,替她接了话茬。
“打东边过来,又不听大哥的警告,去林中耍了吧。”
楚楚窘的不答,耷拉着脑袋,自眼睑上方瞄过来,见秦月涌脸上并无愠色,悬起的心掉了泰半,继续垂首,听哥哥的说教。
这秦月涌想责骂,又觉得这几日商议要事冷落了妹妹,才使她实在无趣往林中去的,也愧疚于她。虽说那边有危险,所幸人平安,也便免了责骂,只好心问暖一番,以解心中的愧意。
“这次便就此罢了,若是下次仍是如此,仔细你的皮。”前进了几步,牵了楚楚的手,往主帐走去,那边该放饭了。
打一棒子给颗糖,这是教育之通法。他揽着楚楚,体贴开口:“今日可曾受伤,晚间我叫人烧桶热水送至你的帐子,好好泡了,踏实睡一觉,明日我们便要启程往宁析国了,这之后可是场拉锯战,不似如今这般自在了。”
提起出使之事,楚楚猛然想起昨个晚间荆楚寻她之事,玩了一天,此事还未向二哥提起,赶忙顺着说了。
“二哥哥,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阿荆吗?”
“那个你在街上救的,后来又在回来的途中救了你们的公子吗?”
“正是,我先前不是说了他在半途中跟了军队往战场来了吗,可巧了,我前两日在此见到他了,正是缘分未断,他跟的军队正是支援大哥哥的粮草队。”
“这世上竟有这般巧的事?”秦月涌回头看了楚楚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之色。
“可不是吗,我也这样觉得。二哥哥,我们相见交谈甚欢,他武功也十分厉害,我便想着此次带他同出使,多了个可交谈的伴儿。”
答应了阿荆替他瞒下身世,自是不可将他此行的真正意图告于旁人,这个借口是之前揣度清楚的,根据哥哥往日平日的脾性,想来也不会多问的。
果不其然,他并未深究。
“此事我倒是无甚异议,想来这使团中与你年纪相仿可交谈的人不多,多个熟人相伴也不是坏事。只是此行艰险,不知人家公子是否情愿啊。”
“此事二哥哥无妨忧心,我既说了,便是得了阿荆的同意。”
“这样便好,明日把他编排到护你的卫队中,只恐委屈了人家公子。”
“不会不会,他是个大度之人,断不会计较这些。”
兄妹二人说着说着便到了主帐,得了下属的回话,说是秦将军有紧急军务需要处理,嘱托了让二公子和小姐无需等他,先行用饭。
两人欲再细问,那传话之人却是一问三不知了。散了他去,两人揣着问题先用起饭来。
等到夜深了,也未得见秦星垂,二人各自回帐休息了。
用饭的时候,楚楚见兔子还睡着,便遣人先将其送回来。再回来之时,花兔子终于醒了,正盘在床中间舔舐自己的软毛。
楚楚这番景象,觉得真真是可爱至极,心中欢喜,抱了环在怀中,用脸凑近了摩挲。
如今虽是个动物形容,可终归还是个神仙,这般亲热实在是受不惯的,用后腿扒着楚楚的脸,想要挣脱出来,可叹完全就像是隔靴搔痒,无济于事。总是不十分舒服,也只得忍了。
还好,后来楚楚玩弄够了,也不再如此。双手捧着轻放在被褥上,跪在床边,方便直视着兔子的眼睛。
“话说仙君。你自上次变换,还未现过真身呢,我都快忘记你原本的模样了。”粉嫩的小姑娘托着两腮,呆呆看着他,面上倒是有些惆怅。“仙君,此时无人,你可否现个真身给我看啊。”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况且洛桑自下午便觉得身上不太爽利,须得变回真身探寻下仙元才可得知缘由。
心中念了变换的咒语,瞬间周身起了股仙烟,罩住身形。再睁眼,见对面的楚楚一脸疑惑,心想:可是自己的的模样太久不见,楚楚不认得了。
欲开口却发现嘴巴只是上下翕动,发出的声音却是些“咿呀”之语,完全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之说辞。从楚楚的脸色中,洛桑分辨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借着姑娘清澈的眼睛看自己如今的模样,浅墨的瞳仁中映出来的还会只黑白毛色的兔子。
“仙君,你是不是念错咒语?”楚楚生怕自己的乌鸦嘴又灵验了,尽量把缘由往旁的地方想。
洛桑在心中也如此安慰自己,再试一次,再试一次。
这一晚,洛桑变换的咒语说了不下百遍,仙烟生出又散去,散去又生出,可无论念过几次,最终的模样还是一只兔子。
楚楚心中火烧蚂蚁般着急:坏了,坏了,这回真让我给说着了,仙君变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