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又在林叶子家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去批发市场买了很多情趣蜡烛那样的带玻璃座的蜡烛,又买了几只打火机,短信通知赵迦荑,赵迦荑直接去批发市场接她们一起喝茶。
赵迦楠连同殷勤已经等在茶馆。
萧雨拿出蜡烛打火机给他们看,几个人都点头说:“够了,辛苦两位美女。”
几个人都无心吃饭,喝着茶吃着点心,开始讨论这件事。赵迦荑姐弟和殷勤昨天因为跟投资商谈生意,所以网络上的贴子都没看完,此时一人捧只手机狂在天涯补课。
赵迦荑忽然迟疑地问:“我们今天晚上去,是不是有点落井下石?”
赵迦楠鄙夷地看着姐姐,耻笑道:“就知道你会犯这种毛病——又发作妇人之仁!这家伙害得我们还不够惨?就算是落井下石又怎么样?我还专找大石头砸下去呢!”
他皱着眉做了一个恶狠狠扔石头的动作,活像卡通人物,几个人都被他逗得东倒西歪地喷茶。
赵迦荑想了想,说道:“要不等会儿我们参加悼念活动就可以了,如果有人让我们签名,我们就不要签了。”
赵迦楠皱眉问:“为啥?”
殷勤说:“毕竟史家老子也在本市混。他要是手眼通天,把签名拿去看,真看到你们姐弟的名字,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赵迦楠没想到这层。不过毕竟如今也不是单纯的血气方刚的学生了,也算是在生意圈混的人,好歹也算一个it新贵,网游公司的ceo,知道点生意场上的进退和分寸,只能低下头沉默。
萧雨笑着说:“那我和叶子签好了。我们小老百姓,谁也不认识我们,无所谓!”
林叶子笑:“你们都这么实诚啊?不会签个假名?难道谁还来核对你们的身份证不成?非常时期非常手段非常对待。”
赵迦荑眼睛一亮。
网上发起者预定的时间之前半小时,他们离开茶馆将车开到大学里面停好,徒步走到事发地点,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在聚集。周围的主要交通干道,都出现了平常没有的交通警,还有若干的人在来来回回巡视,一看就不是校友及群众,倒更像训练有素的便衣。
萧雨有些不信邪,拿出手机调到夜光档,先啪啪地拍了几张照片。
没有人干涉,但是可以看出几个便衣的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两边的路口被堵上,禁止车辆通行,所有过路车辆都绕道与大学路平行的一条马路。
自行车可以推行,路边有城管在指挥自行车的停放。
人越来越多,有人开始在事发的人行横道线上摆下蜡烛,拿出打火机点亮。
萧雨给同行的每个人都发了几只蜡烛,上前摆放,点亮。
没多久,几个人搀扶着一个眉清目秀,眼睛红肿的女孩走到斑马线上。女孩怀抱着一只相框,相框里一个风华正茂的男孩在开怀大笑,那笑容真如早上八九点的太阳,朝气蓬勃,光芒四射。
林叶子不知怎么,想起来罗瑞星,忽然忍不住捂着嘴,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悲伤是能传染的,霎时间人群里响起一片抽泣声。旁边一个中年女人似乎认识女孩,叹息着说:“罪过相!那女孩是死者的未婚妻,都谈婚论嫁了!这么般配的一对——”
旁边有个男性老者问:“你认识他们?”
中年女人说:“他们俩是我邻居,租房住。前一天我们还聊天。好像男孩家里条件也不好,本市房价这么贵,他们一时半时买不起房,所以打算租房结婚。女孩子蛮朴实的,一点也不虚荣,还跟我说,她男朋友有能力,将来肯定能住到自己买的房子。好像说他们俩的工资还贷没问题,就是首付差了点。”
男性长者问:“不跟家里要点支援?”
中年女人说:“所以我说他们难能可贵嘛!两个人都说家里条件不好,不能啃老,一定要自己奋斗!”
男性长者叹息:“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
前方有人在高声地朗读一份******,因为人多听不清楚,林叶子只断断续续地听到几个句子——我们只要求我们在这个城市合法地行走的权利等等。
底下有人将******的内容一一发放,说:“请大家帮帮忙,等签完名再走,我们打算周一把******递交市政府。”
有人问:“你们是——”
发******的人回答:“我们是死者校友。我们不想闹事,我们只想和平地发出我们的声音——如果守法地走路都不再安全,这个城市怎么能被称为一个美丽安全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