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泽被送去姥姥家后,便过上了传统的农村生活:早晨睡到自然醒,醒来后姥姥已经做好了饭,早饭过后,姥姥把他关在家里,出门去做农活。
说来韩泽也真是懂事,姥姥出门前,他就没闹腾过,毕竟这才一岁多的孩子,路都走不稳,却如此让大人省心。韩泽呢,自己在家玩泥巴。韩泽所生活的院子,是很常见的传统平房:东北角是旱厕,旁边有个粪坑,大门在西边。其实说是大门,却小的可怜,也就高一米七吧,毕竟家里没有高人,修房子的时候可能为了节省木料,就这样修了。进了大门往左拐,就是厨房,里面堆着柴火,厨房里屋有个土炕。里屋是用泥修的,韩泽的舅舅上完学之后,托亲戚找了个工作,在农村的小学里当老师。他回来看望他母亲的时候,总会给韩泽买点兔八哥奶,然后带来一些报纸。报纸就被用于糊墙,因此厨房里屋的墙都有一层报纸。毕竟土房子嘛,不用纸糊上,一冷一热的,总是掉泥。北边是两间堂屋,一间放东西,一间用来住。
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见证了韩泽姥姥的婚姻,见证了韩泽的妈妈和舅舅的成长,见证了韩泽的童年时光。
姥姥把韩泽锁在家里后,韩泽会插上木门上的木拴,待姥姥回来时再去打开。有一天姥姥回来后,不知韩泽是着急了还是插门太紧了,死活打不开,急的哇哇哭。后来是姥姥去人家家里爬屋顶进了家,才打开了门。
姥姥中午回家后,会给韩泽拿点钙奶饼干,那一包钙奶饼干就在堂屋橱子上面,韩泽够不到。其实钙奶饼干不算多好吃,可在那时,似乎是韩泽天天想念的东西。给韩泽俩饼干之后,姥姥便去做饭,家里哪有什么好吃的呢?几乎顿顿都是白菜、土豆、馒头、玉米面汤。年幼的韩泽没说过难吃,可能那个时候,在他的意识里,世界上可能就有这几样食物吧。因此每逢午饭,韩泽总是吃的很香,姥姥则在一旁望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韩泽长大之后才听说,他吃饭一直很猛。妈妈要离开他去打工的那天,他还在妈妈的怀里吃奶,
突然就咬住了母亲的r
ǔ头,不肯松口。后来又去村上的诊所,找小黄去看的,涂抹了一些药水,总是止不住血,rǔ头几乎被咬掉了一半!以至于第二天才能走。那一晚,红霞一直在流泪,不出声地流泪,也许是疼坏了吧!
农村生活就是这样,没有太多繁琐的事情,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吃完午饭后,姥姥有时会带韩泽去听戏,当然韩泽是不愿意去的,但是他知道姥姥会给他买糖,也就去了。说来姥姥也不懂戏,乡下又有几个人懂戏呢?可是戏班子来的时候,村里的老年人几乎都拿着马扎子(就是用木头和布条做的凳子,可以随身携带)去听戏。天热的时候还要带个蒲扇,那种用芭蕉叶做的蒲扇,是各家各户的标配。天冷也要去看!老人们用围巾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再用玻璃瓶子装上开水暖手。那些玻璃瓶子啊,都是给小黄要的,小黄在村上开诊所,打完点滴的玻璃瓶子,他会放到纸箱里面等待回收。可是不知道从谁开始,有人就瞅准了小黄的瓶子,去给小黄要。有一个人去要,要到家里后,来这家串门的人见到这个用来装水暖手挺好,他也去要。渐渐的,玻璃瓶子也成了各家各户的标配。没有瓶子的韩泽,冬天的时候在戏台下冻得满脸通红,鼻涕到了嘴里,吃着糖,跟着姥姥。姥姥这时会笑道:“鼻子过河了鼻子过河了!”,然后用手揩韩泽的鼻涕,向地下一甩,在裤子上擦两下。就这样,能度过一个下午的时光。若是戏班子没来,姥姥就会坐在院子里套布鞋、套衣服。韩泽就在一旁光着屁股,玩泥巴,或者是玩“轮子”。
那个轮子就是个塑料制的圆状的东西,据说原来栓猫用的,当然猫早就没了。红霞小时候,家里来了一只白猫,姥姥怕孩子让猫给抓伤,就拿笤帚去赶它。可是猫却死活不走,就赖家里了。没几天就抓了两只大耗子,令姥姥很是欢喜,怕它再走,就拿绳子一端套在“轮子”上面,一端拴着猫脖子。“那只猫可真是个好猫啊!”韩泽后来听妈妈跟他讲,“抓老鼠很管用,也很亲人,总是把脑袋在人裤子上蹭蹭。要是吃饭的时候它过来,你姥姥就拿筷子敲它脑袋。敲完它就不来了,但是吃下顿饭的时候还会来。”这只猫在家里生活了三年,因为年老死掉了,姥姥很心疼,把那个“轮子”留了下来,看来姥姥是个念旧的人啊,可是家里没有姥爷的照片啊!
下午过后,姥姥会撕几片菜叶,然后加点面,烧一锅面疙瘩菜汤,盛出来汤之后,给韩泽的碗里滴上香油。待喝完汤后,也就七八点钟吧,就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