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将他快要飞远了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收回目光循声望去,就看见四五个少年少女成群结队的朝冰场门走来。
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想不起是谁。
“我不会溜冰,你们非要带我来,是憋着看我的洋相,好打趣我吧。”
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笑骂道。
“云云,我溜冰技术可好了,到时候我带着你。”一个少年拍着胸脯说。
“哎我说大成,你怎么不带着我啊?”另一个留着短发的少女故作不悦的问少年。
“您都是冰场的常客了,是我带您还是您带我啊?”少年白了她一眼,根本就不买账。
“嘁!就你那点儿心思,谁还不知道啊!”少女听他说话,酸着他。
众人三言两语就到了跟前儿了。
方才那个被叫云云的少女正巧看了过来,与张磊四目相对,张磊心里一惊,立马将头撇了过去。
“那个,你们先进去吧,我去给你们买水。”少女对着朋友说道。
“冰场里有卖的啊!”
“你不是总抱怨冰场里的东西都是黑心价儿吗?好了,我一会儿就进来,你们先去。”
“我陪你一起吧。”少年说了一句。
“不用,我能找到你们,我一会儿就来。”说完,少女与朋友分开,朝不远处的小卖店走去。
买了几瓶水,又走回冰场门口。
站在张磊跟前儿,低低地叫了一声,“辫儿哥哥?”
张磊这才仔细打量她。
牛仔裤,白T恤,一双帆布鞋,束着马尾,干净的笑着,看着他。
张磊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他,似乎是在确定眼前人是不是她所叫的人。
“是辫儿哥哥吧?”少女又问了一句。
张磊点了点头,已经好久没有听见这个称谓了,上一次听见还是在五六年前,当时还是一个小丫头,每次看见自己都是眉眼带笑,甜甜的叫着:“辫儿哥哥。”
就像,现在这样。
“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曾倾云。”曾倾云歪着头,又补充了一句,“小团子,您还记得吗?”
“你是小团子?”张磊一听小团子,脑海里呈现的是当年那个精致小巧的模样。
再看眼前的少女,五官长开了,也长高了,但是眉宇间还可以找到当年的样子。
“嗯,你怎么在这儿了?”曾倾云抑制着心里的疯狂,她等到了,她的辫儿哥哥回来了。
“我......我来这儿玩的。”张磊顿了一下,撒谎了。
至于为什么要撒谎,他也不知道。
“那正好了,我也是跟朋友一起来的,我不会溜冰,你若是不忙,可以带带我吗?”
“行!”
他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并排往里走。
“辫儿哥哥,您稍等我一会儿,我先去和朋友打个招呼就过来找你。”曾倾云真恨不得现在就抓上他的手,可毕竟是跟朋友一起来的,总归是要说一声。
张磊点了点头,“我在那边的休息区等你。”
“好!”
曾倾云将手里拎着个水放在休息区,和朋友打了个招呼,急匆匆的朝这边赶来。
每一个休息区都有一个入口,曾倾云过来的时候张磊早就把鞋子换好了,正站在入口处等她。
曾倾云换了鞋子,却是连站都站不稳,扶着墙才勉强站立,慢慢靠着墙,扶着栏杆往冰场入口走去。
张磊看着她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自己上前了几步,朝她伸手,“把手给我!”
曾倾云先是有些惊讶,这态度也太A了吧!接着就是说不上来的紧张,所以我是要和他牵手了吗?怎么办?怎么办?好羞涩的说。
再而一想,我羞涩个六啊?又不是没牵过!三岁的时候就给人牵了手了,再说牵手不是自己一直都很期望的吗?
就这么几秒的功夫,曾倾云脑子里百转千回,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换上了一副笑靥如花,大大方方的将手递给张磊,张磊接过她的手,牵着她往里走去。
宽厚,温热的手掌紧紧地包裹着她的小手。
手背上传来的温度,让曾倾云快要冰凉的心田上划过一阵暖流。
辫儿哥哥,我终是守得云开,我等到你了。
曾倾云看着他,嘴角洋溢着幸福。
“骑士,您的公主怎么到别人手里了?”刚刚的少女用胳膊肘捅了捅有些发愣的少年。
少年看着冰场上谈笑风生的两个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个男的烫着头,带着耳钉,身上的衣服不过就是地摊货,与曾倾云八竿子都打不着,她是怎么认识的他?
“你说倾云是不是喜欢他?你看她看他的眼神,怎是一个倾慕能形容?”
“可是也没听倾云说有认识这么一个人的,他们不会只是第一次见面吧?”
“好奇怪啊!”
少女自顾自地说着话。仿佛说给自己听,又仿佛说给少年听。
少年没有说话,脚下用力,往反方向溜去。
“辫儿哥哥,你是在这儿上班吧?”曾倾云抓着他的手掌,话音一落,明显感觉他的手指紧了紧。
“我看见了,你在门口休息的时候,我看到你脚上有伤。”曾倾云强忍着心酸。
想哭吗?
想哭。
上辈子她只是在文章里,报道中听说过他这段灰暗的日子,光听说就让人忍不住去怜惜,现下里,曾倾云是真真实实的看在了眼里,更是疼进了心里。
张磊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
“别想太多,既然是来玩儿的,我陪你好好玩儿。”
他避开了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
曾倾云也不逼他,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左右,张磊就投降了,怎么教小团子滑冰比给冰场打蜡还累?
两人回到休息区,张磊拿了一瓶水,将瓶盖拧开,递给她。
“小团子,你唱戏的时候有没有身子不协调的时候?”
曾倾云接过水,喝了一口。
“什么意思?你是嫌我笨吗?”她歪过头,眯着眼睛问他,散发着此时此刻他会很危险的讯号。
“嘿嘿,我是觉着吧,是不是老天爷把你智商都给了曲艺了!”
“你就是嫌我笨!”曾倾云撅着小嘴,故作生气的将头扭向一边。
“呵呵,小丫头,脾气不小!”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打算回德云社去吗?”曾倾云转过脸,看着他的眸子,问道。
“小团子!”他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离开了相声,什么也不是。”
“你还记得张云雷这个名字吗?”她问他,“相声从来不只属于张云雷,但张云雷,永远属于相声。”
张磊愣了,看着她,久久没说话。
夜里,张云雷躺在小床上辗转反侧,耳边厢回荡着曾倾云说的话。
相声从来不只属于张云雷。
但张云雷,永远属于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