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里最热闹的一间KTV里,一整个班的人聚在一起,他们是为了庆祝王十君摘得桂冠,庆祝他第一次让这个殊荣降临在自己的班级,他们争抢着话筒,一次次的唱着自己喜欢,偷偷练了很多次的歌,只有王十君跟葛舒柔静坐着,不说话也不唱歌,只是坐着,他们偶尔会邀请他唱一首,他却自嘲的说自己五音不全。
头顶的霓虹灯不断的闪烁,放射出刺眼的光芒,热闹,拥挤,吵闹,安静,老班也陪他坐着,他说让孩子们玩就好,自己多大年纪了,还跟他们争什么。
可坐了一会就有电话打进来,老班觉得太吵就走了出去,站在包厢门口与电话那头的人交流着什么。
不一会就又走了进来,站在葛舒柔的身边,悄声说自己有点急事要赶紧回去,让葛舒柔传达让同学们玩的尽兴一点,说完就走出了包厢。
葛舒柔见老班走了试探性凑近他身旁,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凑近他的耳朵问道:“你为什么不唱呢?应该是你想要来KTV老班才会带我们来的吧。”
他说:“不想唱,看着他们那么高兴,我怎么好意思打扰。”
“可这是你要求的啊?”
“我只是想要他们玩的尽兴,放松放松。”
葛舒柔眼神夹藏着一丝失落,还是强颜欢笑般的说了句那好吧。说完便离他远了些,王十君在她的眼神变化中捕捉到了那一丝丝失落,拉住葛舒柔想要离开的手,葛舒柔第一次没有舍命的想要甩开,而是转过身来,眼神带有疑惑的问他要做什么。
王十君笑了笑说道:“你想唱吗?”
她斩钉截铁得说不想,眼神却瞟了一眼王智握在手里的话筒。王十君心领神会。
“智智,等你唱完了我也想唱一首。”葛舒柔被这昵称酥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的抖了两下。
而王智本人却并不在乎这个昵称:“你不是说你不想唱吗?”
“问那么多干嘛。”
王智看到站在他身旁的葛舒柔一瞬间心领神会,做出一副我懂的表情:“啧啧啧,我不唱了,直接下一首吧。”说完拿过身旁男孩的话筒然后走过来,一个递给葛舒柔,一个递给王十君,还意味深长的对他笑了笑。
“你想唱什么?”王十君问道。
葛舒柔却还是在拒绝:“我不想唱啊。”
同学们被他们的交谈以及王智的反应刺激的没再说话,像是发现什么秘密一样的紧紧盯着他们两个人,紧紧的盯着他们牵着的手,葛舒柔在一双双炽热的眼神里,竟也没有注意他们的手还在牵着。
同学们也不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他们俩,王十君却在同学们聚精会神的眼神里发现了端倪,那眼神像是猎人看到了隐藏在丛林深处的猎物一样,生怕一眨眼猎物就消失不见,生怕发出一点声响猎物就飞也似的逃开,于是他们用沉静安抚,试图隐藏起自己如猎枪一般的眼神,在这一刻王十君和葛舒柔就是猎物,对秘密的窥探就是猎枪。
王十君不想被继续盯着,于是缓慢的放开拉着葛舒柔手,而为了不惊动他们,又对之前发生的事只字不提,只是快速的点了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想要用旁的事物来打消在周围人心里,根深蒂固的事实。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牵牵手就像旅游,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他选择了一首Eason的十年,这首歌是他将要步入中年时,零星几次去KTV必点的歌,对于王十君,葛舒柔就是他十年前的朋友,却也像这首歌一样,葛舒柔也不是他十年后的爱人。
王十君刚刚停下,同学们就从各种目瞪口呆中夸他唱的好,葛舒柔也站在他身边凝望着,眼神中多是不可思议,一时间忘记了要接下一句歌词,直到Eason特殊的嗓音提醒,她才慌张的拿起话筒重新放在嘴边。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离开的时候一边享受,一边泪流。”葛舒柔的声音很甜,像是夹杂着阿尔卑斯、不二家。
葛舒柔刚刚结束主歌,王十君就异常默契的接着唱副歌:“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王十君边唱最后一句,边示意葛舒柔和他合音那一句,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葛舒柔心领神会的接上,似乎根本不用他提醒太多,这一刻的默契,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像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像是以后漫长时光里悠然前行的老夫老妻,像是高晓攀在小先生里说的情爱,何为情爱,一日三餐,晨暮日常,良辰美景,娶你为妻,像是彼此内心深处最最深爱的人。
然后王十君停下自己的声音,将第二段副歌全部交给她,自己只静静的看着她的脸,只静静看着她唱接下来的:“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
然后王十君眼神离开她的脸庞,将自己的话筒重新推到嘴边,和她一起唱那句:“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是啊,十年之后的王十君想要拥抱面前的女孩,却没有任何的理由伸出手,可他还是在心里庆幸,这用尽自己全部运气换来的重逢,而自己爱她的十年到底算长还是短呢?在所有人都忘记的时光里,王十君自顾自的深情到底是深情,还是打扰。双向挽留才能算是挽留,是他忘记了吗?感情它不是一厢情愿啊。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才明白我的眼泪,只是为你而流,不为别人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