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西缀,皎月高悬。
蔚芸城,忘忧楼。
周焌和几个捕快围坐着,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明天周焌就要起身去九黎了,自然少不了饯行宴。
“周焌啊,还记得你刚进衙门的时候,才十五六岁,还经常被其他捕快欺负。这一晃眼就过了八年呀,现在突然要走,还真是有些不舍啊。”一个年纪较大的捕快说道。
“周焌也没说不回来了,刘老你也别伤感了。来,喝得开心点。”捕快吴敬越敬了刘老一杯。
“唉,刘老啊,别老提以前的事了,我们这几个都要插不上话了。”捕快成聪说道。
“还你们这几个。你们几个要多跟刘老和周焌学学,办事沉稳点,别老出岔子。最近我被上头骂的够惨了。”捕头陆衡说道。
“哈哈哈,捕头说的对,我们几个自罚一杯。”吴敬越又带头自饮一杯。
“周焌啊,回来了记得来找我啊,捕快队少了你怎么行啊。这几个人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陆衡敬周焌道。
“一定。”周焌一饮而尽。
周焌虽然话少,但还不至于不近人情,人缘还算挺不错的。
“捕头,听说这次生辰冈里还有个美人,真的假的啊?”成聪问道。
“就你消息灵通,办案子也没见这么上心。”捕头陆衡说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不知道太守哪里买来的美人。又听说是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要献给丞相做小妾,人我倒是没见到。”
“过两天接镖时应该能见到了吧?”成聪问道。
“你馋个什么劲,又不是给你做小妾。”陆衡调侃道。
“嘿嘿,饱饱眼福也是好的啊。”成聪笑着说道,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点出息。”
“哈哈,来,兄弟祝你早日娶个千金大小姐。”吴敬越又举起了酒杯。果然有人请客就是不一样。
月影烛光,歌舞闻香,世人有酒藉神伤。
知己几曾有,旧愁添新酒。酒罢君莫走,能吟一首否?
蔚蔚琴笙,芸芸众生
把酒初更续烛灯
契阔莫须有
举杯敬长庚
......
几日后,蔚芸城外。
擎望镖局已经接完镖,封好箱,插上了镖旗。当然,谢芷歆并没有在箱子里。她这几天一直缠着谢铭,软磨硬泡死皮赖脸地求着让她去,最后也终于如愿以偿。
一行十九人的队伍整装待发。镖头一人,镖师五人(包括周漓),伙计十人,献给何普做小妾的小姐一人,加上陪嫁的侍女一人,还有个半吊子的奔着玩去的谢芷歆。
三辆镖车,一辆轿车,其余人都是骑着马,武器用布缠好负于背上。
“蒋磊啊,路上千万小心。”谢铭对镖头嘱咐道。
“当家的放心。”蒋磊拱手道。
“芷歆啊,路上不要张扬,也不要离队。周漓,你要是敢带着芷歆乱跑,回来后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爹。”芷歆应道。
“知道了爹!”周漓也应道。
“啊!”
“谁让你叫爹了?”
周漓又挨了下揍。但谢铭却没说什么,似乎对周漓的不要脸已经习以为常了。
“一路顺风。”掌柜递给蒋磊镖契,一行人终于上路。
......
未时(13:00~15:00)。
“总算能看看帝轩的琼芳园了,可惜不是冬天啊!”芷歆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在琼芳园里游玩的场景了,“不过春天也不错了。”
“冬天有什么好玩的,冷的要死。”周漓双手靠在脑后,嘴里叼着根稻草,就差要躺在马背上了。
“听人说琼芳园一年中最美的时候就是冬天了,漫天飞雪,别有一番韵味。你没见过雪是不会懂的。”芷歆说道。
“切,说的好像你见过。”
“啊!”因为手短在马上打不到,芷歆朝周漓扔了颗枣子。
“车里的小姐好美啊,只是看上去有一些孤冷。还有侍女也不错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芷歆刚才接镖时也看到了两人。
“嫁到那么远的地方给人做小妾,心情能好到哪里去啊?”周漓叹道。
“是啊。”芷歆想着两人的身世命运,心情也变得不好了。
“啊,好无聊啊。还要走几天啊?”周漓看上去无精打采的样子。
“不遇上下雨的话,要走个二十天吧。”周漓前面的镖师朱登应道。
“来个劫镖的也好啊。”周漓小声地说着,但还是被听到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镖局能立得住靠的就是声望,要是被劫趟镖,损失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朱登说道。
“哈哈,哪有那么容易碰到,这次还是生辰冈。我只遇过拦道的,还没见到劫......”另一位镖师石广立话还没说完。
“前面有人拦路,所有人警戒!”镖头喊道。
此时队伍前方的路上出现了一些铁蒺藜,这是强盗拦路的惯用手法,虽然还没有看到人。
擎望镖局的人亮出了武器,警戒着四周。
镖局有很大一部分人用的是长枪,芷歆也是,毕竟总镖头是谢铭,会传授一些枪法。
周漓也揭开了缠着武器的布,露出一杆半月戟。周漓最喜欢也最擅长使用长戟,自然是从父亲那里学的。
镖头蒋磊在队伍的最前方,持着一杆长枪,观察着前路的情况。
“朱登、伯鸿,观察四周有无埋伏。郭飞、广立,护好马车里的人,缓步行进。”
队伍慢慢靠近,直到离铁蒺藜有五丈(约11.55m)远时,镖头举手示意停下。
“我去看看。”蒋磊把长枪扔给伯鸿,一人骑着马靠近。
离到铁蒺藜只有一丈(约2.31m)时,蒋磊停下了。
这时一道人影从路旁闪出,站在蒋磊面前。此人五大三粗,手持一把大刀,头上绑着红色头带,一副强盗的模样。
“当家的辛苦。”蒋磊抱拳行礼。
“掌柜的辛苦。”
对方能回这么一句,看来是懂规矩的。
接下来便是一番行话了。
“是哪家镖局的?什么名号?”当家的问道。
“擎望镖局,蒋磊。”
“北谷山,黑熊宁淳。”当家的也报上名号,接着又问道:“穿的谁家衣?”
“穿的朋友衣。”
“吃的谁家饭?”
“吃的朋友饭。”
对完这番话,看来是没有要为难的意思。镖局和强盗的‘朋友’关系是双方共同认可的,没有强盗就不会有镖局的存在。今天放了行,日后就会定期送礼,这就是镖局和强盗打交道的常见方式。
“让路。”黑熊说道。
路边又闪出了一伙人,撤掉了铁蒺藜,镖局的人也收起了武器。
“当家的,我这趟要去瑜州,可有什么要带的?”蒋磊继续客气道。
“没有带的,掌柜的你辛苦。”宁淳回道。
一伙人让开了道,队伍继续上路。
......
走出一段路后。
“蒋磊,你认识这伙人吗?”镖师苏伯鸿问道。
“不认识。北谷山以往并没有强盗。”
“这黑熊又懂得行话,该是别处的强盗,来了不久的。”
“嗯,这伙人还离的不远,今晚要小心一点。”蒋磊说道。
“那个黑熊还算正常,但是他有个手下一直在打量着镖车,你们有注意到吗?”镖师朱登说道。
“算了吧,就这伙人,我一个人就能搞定。”镖师石广立说道。
“我看黑熊一个人你都搞不定。”周漓插嘴道。
“我看也是。”芷歆也附道。
“哈哈,要不我们打回去?让你证明一下自己?”镖师郭飞调侃道。
“你们这是看不起我啊。好歹我也是浑枪谢铭的得意弟子。”石广立说道。
“你是被骂得最惨的那个吧。”
“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