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春玉这种小姑娘的心思，还真就是为难洛元柳。
春玉抽抽搭搭的压着哭腔，还不忘着帮洛元柳“说理”：“小姐也真是的，怎就能容着人家这般说你？奴婢瞧见了都替您恼的慌。”
“恼什么？”
洛元柳满不在乎地拾了块糕点吃，较起春玉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好像被沈嘉君无端猜忌了好些时候的人不是她似的。只是沈嘉君对她的猜测既算不上诋毁，又算不上恶语，实在是无关痛痒，难不成她还偏要给人家治一个罪？
“小姐真是的！”
春玉气鼓鼓地跺着脚走了，听门房那小厮方才还问春玉今日怎不寄信了，洛元柳才确信春玉这丫头一准是吃了酸，等着李遇辙自己来发现呢。只是她再怎么恼那位沈家小姐，面总是要见的。
否则老皇帝这张热衷于“招待外宾”的老脸，可就要挂不住了。
“靶场？这沈家小姐这么有兴致？”
洛元柳刚一掀开轿帘，灼眼的日光便刺了过来。
今日阳光明艳，气温又回了些许的暖，确是个出来游历的好日子。所以驿馆差人送信来邀的时候，洛元柳谈不上吃惊，想着也就是陪沈嘉君城东逛一逛，城西买买买，兴许再买些脂粉什么的。
毕竟洛元柳看沈嘉君虽身资矫健似游牧人，但本质似乎还是娇俏的性子，大抵只比洛凝雪能多了三分韧劲儿，但仍是风吹不得、雨淋不得的千金小姐。
故而听人说今日要去靶场，洛元柳还是有些吃惊的。
抱剑前行的清丰倒也是为难一笑，解释道：“王妃有所不知，彼时来京中做客的外交使臣多是些男子，偏好这个，所以陛下曾命人将靶场改建过，也称得上是玩乐的地方。早前陪他国使臣射箭瞄靶，多是王爷的差事，所以王爷也留了些人手在靶场中，总不会出事的。不过属下也没想到这位沈小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竟对弓箭也有兴趣。”
“她哪是对弓箭有兴趣呀！”
春玉的酸味儿又从心底溢了出来，十分不满的咕哝着：“谁知道她到底是对什么有兴趣。”
然而对于清丰而言，猜春玉话中的弦外之音，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不过洛元柳倒是后知后觉的琢磨了过来，李遇辙好像是挺擅拉弓挽弦，听说就是在人人几乎都擅骑射的西夏也排得上顶尖。
春玉的话外之意，还能是什么？
西夏一行人今日要到靶场游历的事似乎早就传到了宫里，老皇帝连夜下令让人收拾了靶场内的积雪，如今确是平坦了许多，总不至于滑倒。只是土面被冻得严严实实，寒意甚至能渗过鞋底。
“洛王妃，麻烦您了吧。”沈嘉君向着洛元柳婉然一笑，“按说应该提前知会洛王妃一声，可是随从忘得一干二净，实在是事做得不到位，该罚。”
“罚就不用了，沈小姐玩得开心就好。”
洛元柳正要听询清丰的提议喊上几个演武的好手来为沈嘉君展示一二，却发现李遇辙早在她来之前便已拾起了弓弦，瞄着一枚木桩拉弓。大抵是觉出了她的视线，沈嘉君又道：“太子殿下一向这般出色，想来就算是在别国，也有许多女子仰慕罢。”
话罢，沈嘉君还别有深意的瞥了洛元柳一眼。
而洛元柳只想摇头否认三人——她不是，她没有，千万别乱讲。
乱讲这种事可是要被泡在祁承泠的醋坛子里的！
“为人优秀总是不缺人喜欢的，沈小姐应该也不缺追随者。”
“洛王妃过奖。”沈嘉君盈盈一笑，“其实今日指准了要来靶场参观，嘉君也有点别的私心，就是不知道洛王妃愿不愿意赏嘉君一个面子。”
她这般谦逊的话成功勾出了洛元柳一身的鸡皮疙瘩，跟泡在了冷水池里一般冷得诡异。
“你说，不必问我。”
洛元柳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她只想早点应付好这位极难伺候的小姐，然后猫在房中围着小暖炉放弃所有人生理想。
做咸鱼。
“洛王妃愿意答应就好，看来洛王妃不似嘉君所想那般不近人情。”
这话怎么让洛元柳这么不舒服？
洛元柳因这句腔调格外怪异的话才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沈嘉君的身上，她这才瞧见，端身正坐的沈嘉君身后正背着一把长弓，似是在提醒着洛元柳什么——她是不是该跑了？
沈嘉君起身上前走了几步，这才从身后卸下半人高的长弓比划了三两下，就在春玉忍不住咕哝花架子之际，一枚极为锐利迅捷的箭矢迎风穿过朔风，一举射断了李遇辙所放出的箭身。
洛元柳惊呼了一声卧槽。
捧暖炉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姑娘好箭法呀！”
清丰也是瞧花了眼,忍不住就为了鼓掌叫起了好。他倒见过精通于射箭的，只是像沈嘉君这般精准的弓法，清丰还真是第一次瞧见，尤暗自怪责自己不该给人下那些过于刻板的印象，实在不够妥当。
这哪是什么娇小姐？
只是他余下的赞誉还未说出口，便被洛元柳与春玉这主仆二人十分默契的斜了一眼——你多嘴！
噘起嘴的春玉更是十分直白的噎起了清丰，凶得很：“你声音那么大，吵到小姐了！”
清丰还当自己是真做了什么惹洛元柳不悦的事，连忙认错反省：“王妃千万别跟属下计较，王爷一般不在意这个，属下有点得意忘形了!”
毕竟祁承泠现下不在京中，主子就这么一个，他当然得精心照顾着。
否则按他们这个王妃的秉性，连夜收拾细软逃出王府也不奇怪。
“没事没事……我心脏好。”
洛元柳十分辛勤的给春玉铺着台阶，还要后怕春玉生气到直接“滚下台阶”。
只是她更在意的是这沈嘉君，毕竟这人方才还态度极好的问自己这，问自己那，总不会只是为了给自己瞧瞧弓法有多好吧？
“洛王妃见笑了吧，嘉君的弓法实在不入流，与几位兄长比不了，和太子殿下更是比不了。”沈嘉君握着长弓走回了洛元柳身旁，“听闻王爷也很擅于射箭，可惜嘉君只能待上几日，实在没有机会，不知嘉君能不能有这个缘分，与王妃较量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