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见洛元柳一时也不吭声,更是不知该如何好,心中惭愧之感愈发浓烈,此时竟连洛元柳的双眼都不敢正视。她忸怩的回避了一阵洛元柳投来的视线,索性是把头低了下去,彻底逃开洛元柳的注视。
“姑娘,我们也是被逼得没什么办法,实在也没什么害人的心思,你看看……”
洛元柳一时真还不知该不该算她动了不该有的歪心思,她端视打量了畏手畏脚的妇人,抬眉问道:“你说得都是什么人?”
“我倒与他们不熟,只知道他们住这不是为了逃仇家,就是为了逃朝廷的官兵,都是背着命的!就只数这个,我也不敢忤逆他们的意思啊!”妇人懊恼的长叹一口气,“谁还不是为了自保呢?姑娘,你救了我们家小驷,我不能做这些丧良心的事,你们还是快走吧!”
洛元柳搭着氅衣轻咳了两声,视线始终不在妇人的身上,而是在妇人身后的漆黑角落。
那妇人倒也诧异于洛元柳是不是另有深意,便小心翼翼地掌着煤油灯又转回了身,这一次才是彻彻底底的吓丢了魂儿,话音都不会出了,只颤抖着指向两人的双手。
清丰与清岳看到被洛元柳发现,索性也站了出来,朝着洛元柳机抱拳道:“王妃,这人可要押下去?”
“不用了,先让人把她看管起来就好。她说一会儿有人过来,我们便进屋等下!”
果然不多时,一阵密集的脚步声自院外传来,乍一眼瞧去,为首的魁梧男人一脸作恶的凶相,但细瞧他身后所跟着的几名壮汉,哪个瞧着都不像是善类,长相一个比一个要凶狠可怖。
“听说这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宰上一个,少说能富裕上小半年!”
为首的壮汉抚掌大笑不休,看似张扬藐视众人,竟还是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生怕吵醒屋内睡着的洛元柳,动起手来“不方便”。那盏燃尽的烛台被打翻在地,恰是拦了壮汉的路。
他十分心急地把烛台踢到了一边,伸着手便向洛元柳搭在一旁的外衣摸索了过去,毫不费力地就摸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银袋子:“我说什么来着,这娘们有钱的很!你们赶紧趁着天没亮再四处翻翻,找不着就把她们叫醒了问,我就不信撬不开他们这个嘴!”
一个身材颇为矮小的猥琐男人重新点燃了滚落在地的煤油灯,凑在洛元柳的脸庞认真打量了起来:“大哥,我看这两个娘们瞅着也挺好的,要不我们干脆一道带回去,给兄弟几个解解馋,泄泄火……”
“好看倒是好看。”壮汉也借着烛光认真瞄了两眼,“可我刚才看着这肚子不小了,少说也得有六个月的身孕,就这你也要?
洛元柳若不是还在兢兢业业的装睡,简直就想跳起来撕了他的嘴。
那被问到的猥琐男人倒是一点也不客气,极其轻佻的淫笑了几声道:“要!干什么不要!哪还能挑这个。”
洛元柳的身旁当即传出了一众糙汉轻佻且粗鄙的哄笑声,她微微睁了眼,只瞧见一双黑乎乎的手向着自己伸了过来,到了这般的贼窟里,里面的人又能有什么好意图。
只可惜她被人低估了太多。
洛元柳毫不拖泥带水地从枕旁取出簪子刺了过去,伴着男人一声杀猪一般的凄厉哀嚎,洛元柳也裹着床褥坐起了身,笑得得意。
“好好的有什么想不开,偏要做这些下三滥的勾当。”洛元柳哂笑道。
那几人本就是仗着脸皮厚才敢为非作歹,终究是连死都不怕,又如何会害怕洛元柳几句羞辱。他们非但不羞不恼,为首的壮汉甚至与洛元柳打起了嘴仗:“这算什么,更见不得光的事兄弟几个又不是没做过!你醒了正好,老子问你,你带着的值钱东西都放哪儿了?你要是老实交代了,没准哥几个留你一条命在!”
“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我就是在意你们有没有这个命去花。”
洛元柳轻蔑的笑着冷嗤一声,竟出手豪迈的将自己枕边的金钗抛了出去,那金钗上甚至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眼睛尖的几个都瞧出了这金钗分量十足,毁上一锭金子都有余,眼红眼热的几乎要持刀打起来,可终究还是将这份贪念忍在了心里,待为首的壮汉把金钗接过。
这壮汉竟又发出了一声悲壮的嚎叫声,当真是十里八乡都能听见这一户在今日夜里“宰了猪”。而壮汉刺着青色“匪”字的手掌也应声落在了地上,刀法快极,终究是连个刀影都未曾让人瞧见。
“大、大哥!”
身后的几个姑且只能称是随从,纷纷诧异的相互对视一眼,竟也未想通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凭着微弱的烛光瞥见一抹霜白从眼前闪过,当真未瞧见血花,更未瞧见刀光。
而壮汉也因失了手掌而在地上拼命的打起滚,沾了一身自己的鲜血与尘土混淆在一起的泥泞,简直就像是雨天在泥潭里打滚的硕猪,只是眼前的场面比那还要难看且充满污秽得多。
“金钗值钱吗?”
洛元柳饶有兴致的盯着眼前的“好心”,接着又极其“好心”的为一众人指了指血滩里的金钗,轻笑道:“想拿就来拿,只是金钗就这么一个,得看你们谁才能有命拿得走。不过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所以你们一可能一个都走不了。”
哪曾想真有为了贪念连死都不怕的,咬着牙便向金钗走了过来,只是还未拿到金钗,便被清丰一脚踢倒在地……
“王妃,属下方才瞧了一眼,这几个皆是朝廷要犯,断了胳膊腿的还得劳人费心包扎,干脆就这么擒回去算了。”清丰利落地收剑回鞘,也不知可是因他势头太盛,方才还一脸凶神恶煞的凶徒竟于此时纷纷吓得后退了几步。
“那就按你说得来吧,反正天也快亮了,我也没什么兴致陪他们胡闹。”
“是。”
收拾过这一场烂摊子以后已见了日光明艳,清丰与清岳一道去院外撬了些姑且算得上松散的新土铺回了地上,将一滩滩血渍都遮了个七七八八,直至瞧不出什么了才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