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玉扭捏地推拒了三两下,就“不敢”再与洛元柳搭话了。
自家小姐总调笑自己!
果然宫宴上全是女子,无一例外是处于漠北最高阶层的女性,尤其是其中被百花簇拥,雍容华贵的主位者——漠北王妃。
“今天这场宴会,王上邀请了一位尊贵的客人,洛元柳姑娘,帮我们医治好了圣女大人。一人可抵的上十人。”
漠北王妃举起手里的七彩琉璃杯,状似恭贺的朝洛元柳抬了抬杯子,洛元柳只觉得一阵牙酸,简直快溢出去了。
“王妃谬赞。”
王妃你真的感觉不到那些凉嗖嗖的眼刀吗?
“洛姑娘如果这么厉害,不妨替妾身看看病。”
宴中一位年纪稍长的贵妾突然发难,丝毫不曾掩饰此时眼中的敌意。
“不知贵妾有什么病需要治疗?”
洛元柳今天不打算出这样的风头,但是压根克制不住自己有病治病的职业素养,而且——有人正准备砸她饭碗啊!
“说来也怪,我每逢春季身上便会痒痒,还会起疹子。”
贵妾说完十分得意的斜睨了一眼洛元柳,这怪病是她打小就有的,吃了多少药都不管用,她也根本不相信洛元柳能够治好。
“洛姑娘如果治不好,可以不用勉强。”
王妃明面上是帮洛元柳找台阶下,实则是成心想把洛元柳当猴子耍弄。
这恶劣的品性,比漠北王更甚!
“贵妾,您这是受花粉的原因,离花远点就好了。”
洛元柳仔细的看了看贵妾红润饱满的脸蛋,把一些符合病状的重症排除,剩下的是最轻微的花粉过敏。
“你,什么花粉?还有你怎么笃定我不能靠近花朵?”
贵妾没想到洛元柳一语中的,但她可不会就次认输,嘴硬的坚决否定洛元柳的结论。
“其实这不难发现。”
洛元柳绕过桌案走来,最终停在贵妾的桌前,倾身笑道。
“贵妾头上没有戴鲜花,这花是绢丝绣的,离您十步内没有花瓶摆放,显然不合宫宴的常规布置,刚刚我提到花朵,您还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洛元柳说完自己的结论,不欲过多停留,向王妃做了个抱歉的手礼,就打算回到座位。
“民女这里有药丸可以压抑您的问题,还请贵妾放心,只要不是百花宴,普通的花朵接触是可以的。”
洛元柳微扬下颌,春玉心领神会,从布袋子里掏出一枚蓝色的小瓷瓶,恭恭敬敬的放在贵妾的桌子上。
得亏只是花粉过敏,不然还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去。
洛元柳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洛姑娘名不虚传。”
贵妾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那个小瓷瓶,眼里满满都是对洛元柳的赞赏。
洛元柳只婉然一笑——不要再出现什么幺蛾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洛姑娘,继续宴会吧。”
王妃倒没有把这一个小插曲放在心上,没有让洛元柳于此时受挫,她的心情却似乎一点都未受到影响,喜怒丝毫不曾显露于眉眼。
接下来就是宴会的正常流程,漠北民风鲜明豪放,一场连一场精彩的表演好似不会疲累。
“今日宫宴到此结束,诸位先行回去休息吧。”
王妃含着笑意站起来说道。
同样是王妃,洛元柳和漠北王妃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春玉,宫宴结束的竟这么早?”
洛元柳心里还有点可惜,才欣赏了三四场表演而已。
“是啊,女儿宴是结束了,漠北王妃没有结束,王妃还要去漠北王哪儿,以国母的身份点燃长庆灯。”
春玉说的头头是道,这几天她和宫里几位老嬷嬷打的火热,听来了不少皇室的礼仪习惯。
“原来如此,你吃饱了没有?”
洛元柳眨眨眼睛,笑眯眯的询问春玉。
春玉一听到小姐问自己有没有吃饱,她就迅速联想到那一次的暗探厨房,差点心脏都要吓停了!
“奴婢、奴婢吃饱了。”
春玉干巴巴的笑着说道,其实在宴席上她一口没吃,只能看着一众贵人用餐。
肚子里早就在打架了——
“你在宴会上一直盯着八珍糕,我就知道你喜欢吃了,特地给你留了几块,还热呼着呢!”
洛元柳从袖子口拿出纸包的糕点,递给春玉。
“小姐你对我真好。”
春玉小心收好那包糕点,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行啦,咱们先回去吧。”
洛元柳拍拍春玉的肩膀,表示安慰。
远处君臣宴的宫殿仍然灯火通明,宫婢太监进进出出,想是还有好一会儿呢。
半轮落日,光芒昏淡。
已是接近天黑了。
“明天就是苏幕遮了,外面一定很热闹吧。”
春玉缩了缩脖子,民间的庆祝活动虽然不比皇宫奢靡,但喜庆欢悦的气氛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所以我打算明天出宫。”
洛元柳挑一挑眉,乍一说出这个大胆计划把春玉惊讶的回不过神。
“明天,明天出宫?”
春玉前一句惊叫出声,警惕的四周望了望,压低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她家小姐这个想法简直冲动的过分。
“嘘,嘘,我这是保密出行。”
洛元柳把食指竖在嘴前,慌乱让春玉赶紧别出声。
“那些追杀我的人,不会知道的你放心!我不会留下痕迹的。”
洛元柳这些日子可要把自己憋坏了,她天性其实是最爱热闹的,却见证了那么哀伤的场面,心里一口浊气,总也出不去,怕是要憋出病。
“小姐,奴婢相信小姐你的。”
春玉单纯的和稚子一样的心思,哪里说的过洛元柳?
洛元柳露出得逞的笑容。
这天夜里,疏星无月,冷风卷袭。
洛元柳和脚尖的一颗圆滚滚的石子卯劲。
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圆石子,追寻石子滚动的路线。
这是一个无聊又有趣的小游戏,似乎还有助于思考,洛元柳的思绪就要飞到天际去了,直到一双青云密线纹的靴底出现在自己眼前。
洛元柳舔了舔被风拂得干涩的唇,僵硬的抬起脑袋。
祁承泠一身墨色宽袍,青玉束冠,眉眼冷冷淡淡的,似乎含了笑意。
不得不说,祁承泠穿墨色真的俊美如神祗。
身姿修长,那张神祗一样的俊容就低下来凝视着洛元柳。
浩瀚无边的星眸,独独只倒影着一个洛元柳。
她又被当场抓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