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彦鸿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就有些气短了。
当初白贵妃叛国一罪正式落实,不知道怎么的,这消息竟然不胫而走。
朝臣们已经对祁彦鸿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了。
祁彦鸿坐在龙椅上,可以明显看出两列战队的不同来,他假作不知,只想快快走完过场立即退下去。
朝臣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祁彦鸿把持朝政以来,将麗国管理的一团糟,底下的大臣们已经看不过眼了。
“陛下,臣有事启奏。”
说话的正是上一次去祁承泠府中的大臣。
祁彦鸿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不耐烦的拧眉。
“说吧。”
大臣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他态度愈发放的低,说的话口气就更大。
“臣等请陛下立三皇子殿下为皇储,待陛下百年仙化后,三皇子殿下可以继承大统。”
祁彦鸿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没想到这个大臣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幸好祁彦鸿这么多天当憋气皇帝已经习惯了,这些老臣也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到了他们终于把真心话说出来的这一刻,反而没有多少怨气可以用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可是欺君之罪!”
话是这么说,祁彦鸿心里也没有多少底气了。
老臣果然还是不卑不亢,好像祁彦鸿这含了威胁的话在他听来完全不值一提。
亦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抱着决心来说这话的。
“三皇子殿下平复锦州水患,稳定全国经济运通水路,再者击退西夏十万大军,让我国不至于沦陷,陛下才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只有东山土匪的事,是陛下亲自解决的,可结果,自然不必臣多说。”
听完这一顿话,祁彦鸿是瞪大了眼睛,手里握着的玉如意几乎粉碎。
幸好祁彦鸿手上没什么力气,那玉如意紧力捏了好一会,也没有一丝裂缝。
祁彦鸿把目光移到另外一边,满心希望他们能勇敢的站出来为自己说几句话。
不过祁彦鸿的希望还是顺顺利利的落空了。
因为另外一个大臣紧随着他开口。
“三皇子殿下身份贵重,是在京唯一一位皇子,论血统功勋都有配皇储之意,倘若陛下有异,臣等也不会改变自己所思所想,大不了陛下大可斩杀数百朝臣,借此堵住悠悠之口!”
这个大臣说话就更加厉害了,明明每一句话都没有胁迫的意思,可那意思却是浓厚的很。
如果斩杀数百朝臣,那么祁彦鸿的皇帝也不必当了,直接下地府找先皇去吧。
最后还要落一个昏庸无道,贪图享乐,残暴不仁的千古骂名。
至于祁承泠照样可以原原本本的得到他的一切。
甚至连一点功夫都不必出。
祁彦鸿真是眼前发黑,还不得不沉着气听他们一唱一和。
和祁彦鸿一样气的翘胡子的是祁彦鸿一直支持的另外一方老臣。
他们终于容不下去了,也顾不得得罪上级了,直接站出来说道。
“陛下千尊万贵,而且正值茂华,你们怎么能这么大不敬,就开始讨论商议陛下百年之后的皇储之事了?依照属下看,你们就是图谋不轨!”
那别人能乐意给自己按这么大一个罪名吗?
他们当机立断的站出来,和老臣辩驳。
“陛下所犯之错,一条条一列列都是板上钉钉,为了黎民百姓着想,臣等不得不做此考虑,如果大人您不愿意,那也是政见不同罢了!何至于给本官按这么大的罪名?”
老臣可听不得他们胡搅蛮缠。
“陛下年轻,再加上先皇在时多是培养废太子,陛下难免判断有误,不过先皇当初亦有犯错之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难道大人们就要根据这一点,做出这样的事来吗?”
他们继续答道。
“三皇子殿下年纪比陛下还要年轻几岁,三皇子殿下不照样可以把朝政处理的妥妥当当吗?反观陛下,他又是怎么做的?”
老臣又道。
“陛下是先皇遗诏册为帝君,难道你们连先皇的遗诏也不顾了吗?”
这话还是比较有分量的,他们静默了一会儿。
先皇遗诏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他们真的执意如此,难免有不尊先皇的嫌疑。
但是他们不会因为先皇遗诏而放弃自己的观点。
他们立即反击。
“先皇更希望有能力的人坐龙椅!”
祁彦鸿听着他们一言一语的争执,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不愤怒?不可能。
他当皇帝粗细算来,甚至还没有两年时间,这些大臣们就一个一个迫不及待的想把他往下赶。
祁彦鸿相信,谁做皇帝,其实都不重要,他们只是想选择更好的哪一个。
这一切都是祁承泠的错!
如果祁承泠不插手锦州水患,不理会西夏战乱,那么他不可能落到人心岌岌可危的地步!
祁彦鸿只是臭着一张俊脸听底下的大臣们争执的面红耳斥。
明明他们说来说去,主角都是祁彦鸿本人,不过祁彦鸿反倒像事外者一样,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们说。
老臣说到最后,见祁彦鸿这样不冷不淡的态度,他们也逐渐死心,话说的松了松。
“皇储的事情不必再提了,属下永远不可能答应。为了不让你们生事,老臣可以答应你们,另外设立摄政王,如此一来,即可保全陛下颜面,又可以让朝政发展好。”
老臣朝着他们说完这些后,又转过身去问祁彦鸿。
“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
祁彦鸿怎么可能还有更加好的选择,他比较感动于这群大臣的忠心耿耿。
他知道,如果他拒绝了这样提议,那么恐怕等待自己的会是更加危险的境地。
“朕明白了。”
祁彦鸿沉沉的说道。
“那么就另外设立摄政王,朕依你们的意思办。不过今日这么万般羞辱于朕,朕也不会放过……”
最后一个名字,祁彦鸿说的过于轻微,让别人都没有听明白。
祁彦鸿的眼睛像是黑夜中浸泡的珠子,冰冷寒寂的可怕。
最后留给大臣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