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无疑对西宫太后娘娘来说是当头一棒,她愤恨的咬牙说道。
“哀家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谁?皇帝心里可要掂量掂量。”
祁彦鸿平生最恶西宫太后将自己的欲望施加在他身上,然后成为一切是为了他好的噱头。
他们母子二人真正齐心的时候,是在当初夺嫡之战,先皇还没有驾崩。
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故此才能勉强维持那浮于表面的良好关系,并成功的欺骗了所有人。
今时不同往日,祁彦鸿已经坐上了皇帝的位置,而德妃也名正言顺的成为了西宫太后。
共守荣华富贵之下,是二人貌合神离的现实。
祁彦鸿连疏离客气的笑也懒得伪装了。
“母后心里也要掂量掂量,你到底是为了谁。”
西宫太后心下一惊,到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西宫太后不仅没有听从皇帝话的意思,反而心中的不甘愈演愈烈。
凭什么,她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坐稳了太后的位置,那些人,那些人仍然不把她放在眼中。
就仅仅因为她只是一个出身不入流的妃妾吗?
她现今,不仅要折辱昭德大长公主,还要当着皇帝的面!
西宫太后褪去脸上的不自然僵硬,复而笑意盈盈的说道。
“今天是哀家的生辰,众所周知,昭德大长公主是我朝最负盛名的大寿星,不知昭德大长公主可否向哀家敬酒祝祷呢?”
此话一出,可不得了了。
虽然说敬酒一事不值一提,横竖不过是走一走场面罢了,但是昭德大长公主可和旁人不一样。
她贵为三朝公主,莫说太后了,饶是太皇太后,也得称昭德一句皇姐。
如今让长辈向小辈敬酒,而且这西宫太后,也只是西宫太后,连正统太后都算不上。
洛元柳也是心里一紧,虽然昭德大长公主从来没有明说过,但是洛元柳自个儿心里清楚,昭德大长公主愿意重来京城,为的是替她化解困境。
洛元柳几乎按捺不住,要替大长公主说话了。
祁承泠不动声色的按住洛元柳的手腕,示意洛元柳切勿轻举妄动。
洛元柳不理解的望着祁承泠。
却从祁承泠的眼里看见了一点戏谑的神情。
搞什么啊这是?
祁承泠的音量不大。
“皇姑奶奶,是出了名的看重门第家规,她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祁彦鸿亦是和大家如出一辙的吃惊。
西宫太后这是玩脱了吗?
在他们的计划中,压根没有和昭德大长公主为敌的一项。
祁彦鸿不自然的咳嗽两声,婉转的提醒西宫太后。
“母后,不要闹了,皇姑奶奶千里迢迢来此,车马劳顿,母后切不可开这种过度玩笑了。”
西宫太后横竖是铁定了心,要让昭德大长公主下不来台,连皇帝的提示都不顾了。
“大长公主不会不给哀家这个面子吧?哀家才是这场生辰宴的主子。”
昭德大长公主从一开始就没把西宫太后往眼里放,现在就更不会把她放眼里放了。
她正正觑了西宫太后一眼,正经道。
“本公主敬西宫太后的这一杯酒,西宫太后也要喝的到才行啊。”
西宫太后轻哼一声,认为是昭德没辙了,不以为意的说道。
“只要是皇姑姑敬的酒,哀家就一定能喝到。”
昭德大长公主就是为了等她这一句话,声调也扬了一扬。
“好啊,本公主满足你。”
西宫太后听她这么干脆的答应自己,顿时心生不妙,骑虎难下,只能看着昭德大长公主的所作所为。
昭德大长公主扶袖举杯,那杯子是透明极薄的寒冰玉,在壁上夜明珠熠熠生辉的光芒下,流水潺潺,煞为漂亮。
昭德大长公主下一秒就把温酒倾地,全部喂给了汉白玉地板。
水渍蜿蜒。
西宫太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饶是再好的忍耐力,也忍不住了,更何况她还没有。
她羞恼的声线都在颤抖,眉尖深深的一折。
“皇姑姑,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故意在哀家的宴会上诅咒哀家吗?!”
要是寻常人听到西宫太后这么怒不可遏的质问,早就吓软了腿,跪在地上兢兢战战的求饶。
昭德大长公主却纹丝未动,甚至连眼里的颜色一瞬不瞬的保持着静默不见底的黑。
好像西宫太后的滔天愤怒,在她眼里只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事实也是如此。
“本公主当然是故意的,你当年是用什么手段坐稳了德妃的位置,难道还需要本公主,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亲口告诉你一遍吗?”
昭德大长公主的声音不大,却很稳,和西宫太后的仪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几乎是以压倒性的优势,让人信服于她。
昭德大长公主尤嫌不足,她冷冷淡淡的扫了眼座上凤袍之人。
“本公主今天来你的生辰宴,是给皇帝一个面子,可不是给你。”
大家默默的遮面,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拼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上头的神仙打架波及的自己。
西宫太后气急了,眼瞅着就要站起来指责昭德大长公主,就在失态的危险边缘徘徊。
幸好旁边还坐着祁彦鸿。
祁彦鸿皱着眉头看这两个女人一来一往,那真叫头疼不已。
虽然私心里他得帮亲母后西宫太后,可话说出口又变了一个味道。
“母后不要和皇姑奶奶闹性子了,今天是母后的生日,皇姑奶奶多年不入皇城,为了母后生日赶来,已经是对母后格外的亲眼有加了,母后就不要为难皇姑奶奶了,这酒,朕替皇姑奶奶敬您。”
底下的皇亲国戚,纷纷在心里竖起了对皇帝这样横加荣誉的大拇指。
昭德大长公主分明不是那个意思,也能让祁彦鸿生生扭曲了去。
不过祁彦鸿才是这天下的正经主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轮得到他们来指手画脚。
西宫太后也渐渐从怒火中平息下来了,深知今天不是闹腾的场合。
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