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紫楼的眼线,有找到线索吗?”
大理寺卿一边整理袖子上的五枚亮闪闪的袖扣,一边抬头询问属下。
属下目不斜视,直言。
“眼线说紫楼的杀手讨论过贺玥的名字,但是次数不多也尽量避着别人。恐怕紫楼和贺玥真的有点关系。”
大理寺卿放下手,鹰目一横,威严顿生。
“我说过许多次了,不要用恐怕、或许、可能,这种模棱两可的字眼来糊弄我。”
属下缄口不言。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只言道大理寺卿大人有故友来访。
“故友?”
大理寺卿放下手中的茶杯,一皱眉头。
属下一见大理寺卿的注意被绕开,退后两步,悄无声息的就从门口走了出去。
小厮见大理寺卿不做声,以为他是不认得来人,连忙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讨好的高举给大理寺卿看。
大理寺卿也正好想知道来客是谁,便顺手接过去细细一瞧,那上头赫然写着工工整整的两个字。
大理寺卿轻轻念道。
“无影。”
小厮看到大理寺卿脸上的神色黑了黑,还觉得是不是自个说错了话,惹得大理寺卿不痛快,小厮这么一想,差点就要尿一裤子,堆了个要笑不笑的笑脸,正要讨饶。
大理寺卿倒是先开口了。
“你下去吧。”
小厮一愣,此时不跑是傻瓜,他帽子被跑步带起的风吹歪了也顾不得,一溜烟就没影了。
大理寺卿撩开袍子,慢慢悠悠的坐下来,手里还端着一杯茶,他朝着正前方淡淡说道。
“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难道还要本官去请你不成。”
影子脚勾着屋檐翘角,他犹如一只巨大的黑鸟倒挂堂屋正口,笑眯眯的瞅着堂内正襟危坐的大理寺卿,悻悻说道。
“老兄,咱们都这么久没见了,你怎么还爱端着你那副臭架子?”
大理寺卿冷哼一声,还是把杯子放下,对于影子这不同寻常人的出场方式很是习以为常,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你在皇后哪儿当差,那好好的,怎么还记得来找本官?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一定又是有事要求我。”
影子下意识想要反驳大理寺卿这尖锐的印象问题,但转念一想,他说的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于是又收回了话,老老实实的跃下屋檐,影子夸张的说道。
“你看你,咱哥俩都十几年的交情,难道找你帮点小忙,你还不乐意?之前我可是把你从死人堆里拉出来,你不知道那天晚上这雨下得有多大,我一脸的雨水汗水,还要担心你被压着,说句实话,我可是你救命恩人。”
大理寺卿比了一个让影子闭嘴的手势,他眉尖的折皱更加深了,成为一个“川”字。
“你每次见到我就要提那档子事儿,这么多年了也该说腻歪了吧,你直说吧,有什么事要找我帮忙,若是帮得上的,我也不推辞。”
影子见大理寺卿如愿上钩,唇角顿时拉的更厉害,一个大大的笑脸灿烂无比。
“其实也不是让你帮我的忙,有一说一那还是我帮你的忙呢,听说最近你在追查刺杀皇后一事,兄弟我跟在皇后身边这么久,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些关于紫楼的事,我想你知道,我在江湖上,说不上百晓生,但好歹也是见多识广。”
大理寺卿最烦影子絮絮叨叨扯半天,又讲不到重点上,但出于两人过命的交情,这么多年也一直随影子去。
可今天,或许是祁承泠无形之中施加给他的压力,亦或者是情绪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大理寺卿头一次打断影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
影子被打断了也不生气,他向来笑嘻嘻的,没什么脾气,只是眼里有一点闪躲的光。
“我想告诉你的是,贺玥也受过情伤,并且贺玥是和紫楼楼主有过瓜葛。”
大理寺卿一顿,他的茶早已凉透了,但谁都懒得去管桌上的茶。
“你是怎么知道的?”
影子斜着眼瞅着大理寺卿,他脾气好不等于没脾气,这摆明了是要大理寺卿给他道歉,他才愿意说下去。
大理寺卿多了解影子一人,影子一撅屁股,就知道影子要放什么屁。
不过这么快要道歉还是让他很不爽,目前案子重要,再加上影子也不会出去乱说败坏他的名声,故此,大理寺卿尴尬的咳嗽一声,夹杂着不自然。
“好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给你赔个不是,你快接着说吧,人命关天,不是让你闹着玩的。”
大理寺卿干久了审讯和判决,即使是道歉,那话里头的意味也和教育一个套。
影子素来知道大理寺卿此人刚正不阿,直来直去和根铁棍似的,压根不懂照顾别人心情。
于是影子也没有强求,哼哼唧唧的开口。
“要不是我和你有这么几年的交情,就你那臭脾气谁受得了?我以前见过贺玥,她那个相好的,就是住府令对门的主簿,只不过半年前就搬走了,你想找还挺麻烦。”
大理寺卿说道。
“倒也不急着找贺玥相好的,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就算现在捅出来了,又能知道些什么关键线索,主要还是紫楼的楼主,找到她是关键。”
影子自知周旋不过大理寺卿,他摇了摇头,从案上夺了一颗红彤彤的大苹果,握在手里“咔嚓”咬了一口,嘴里塞着东西,说话也含含糊糊。
“我不管这些,你自己去查,早日找到了早点通知我,我带你喝酒去。”
大理寺卿看不惯影子这放荡不知礼的行径,他斥道。
“吃苹果你也不拿帕子擦一擦,搁在这案上受了多久的风吹成灰,多脏!还有你跟着皇后娘娘身边,一路警醒着点,皇后娘娘可是当今陛下的心尖宝,你吃罪不起!”
影子呸呸两声,把苹果皮又吐了一地,专意挑大理寺卿的脚边上吐,很是得意。
“小爷乐意。”
大理寺卿最爱干净,那白皙俊秀的脸登时涨红了,伸手就要去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