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也听说了这件事的内幕,不过和新月一样,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而原本是杀人顶罪的一桩事,到现在却越来越扑朔迷离,引诱人试图拨开迷雾窥见层层封印下的真相。
“好,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
影子答应的很爽快。
其实要查此事并不困难,大理寺做事严谨讲规矩,会把所有案宗以文书的方式记载下来,按类归档。
贺玥畏罪一案涉及皇室安危,是重中之重,定是会记录,供后人为经验。
影子一开始是想直接去找书生,把事情来龙去脉问清楚,只是大理寺卿此人对书生严防死守,禁止任何闲杂人等探视。
走到大理寺外头,看到门口两尊怒目圆睁的石狮,影子顿时就像看见了大理寺卿本人似的,吓的脖颈后头汗毛倒竖,心慌意乱。
说出去让人笑话,堂堂暗卫之首,无影大人害怕两尊死物。
影子就连踏进去都没有欲望了,唉声叹气的转身就想走,步子硬生生卡在半空中。
只因为背后一道惊喜的呼喊。
“影子大人!”
影子收回脚步,脖子卡巴卡巴转回来,脸上扯了个笑。
“小黄,你怎么在这里,哦对对,你家大人在里面办公吧?我就是路过,想来看看,既然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哈!”
小黄火急火燎的冲上前去,双臂一展,犹如白鹤亮翅,活生生斩断了影子的去路。
影子一刹,鬓角甚至渗出了两滴亮晶晶的汗珠,威武一世的影子怎么也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个黄毛小儿震住了!
“你干什么?小黄,我真的有事你别拦我,要是耽误了我的事儿,小心挨揍!”
影子为了显示他话的真实性,耀武扬威的晃了晃砂锅大的拳头,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
没成想小黄完全不受影子的要挟,甚至还露出一副嘲笑的表情。
“影子大人,你可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最怕我家大人,我家大人说了,你今天肯定会来,让我在这里等你进去,如果影子大人真的这么厉害,不如就随我进去见见我家大人?”
影子一听这话,更加想脚底抹油一溜烟跑路。
小黄那里是奋力想跑的影子的对手,小黄只觉得眼前一个虚晃,重新睁开眼睛想要去抓住影子的时候,连片衣角都没抹上,眼睁睁的看着影子要消失在自己的眼际处。
“你敢走一步试试!”
小黄感激涕零的望过去,只见大理寺卿身穿一袭浅白色的袍子,犹如降临世间又不染尘灰的仙人,只不过比袍子颜色还要浅淡的是大理寺卿眉目间的霜冷。
他只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已经跃上屋檐,只差几个步就可以彻底离开的影子像打了霜的茄子蔫吧了,垂头丧气的纵身飞下来。
影子心里有鬼,又觉得大理寺卿好像知道他的秘密似的,做贼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直面大理寺卿的眼睛。
大理寺卿冷冷淡淡的说。
“既然都到了这里,何不进来一叙?难道你怕我到如此地步吗?”
影子连忙摆手,讪讪道。
“不会,不会。”
大理寺卿没有搭理影子,径直走了进去。
影子即使心中千不愿百不愿,还是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来这里?你莫不是悄悄跟踪了我?”
影子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终于忍不住心头的疑问,小声质问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脚步一顿,影子走路没看路,差点一跟头就要栽上去,幸好及时收住,影子揉了揉高挺的鼻梁,抱怨道。
“你做什么呀?怎么突然停下来?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大理寺卿的白牙泛着森森的寒光,让影子几乎一瞬间就联想到了深林当中的饿狼獠牙。
“直觉。”
这两个字说的太轻又太快,影子差点没有听清楚,即使听清楚了,也觉得匪夷所思,直觉?!
大理寺卿何其了解影子,影子心知肚明,两人自小就是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的,比那亲生的兄弟还要亲密两分。
影子下意识不敢深想,跟着大理寺卿走进了他办公的书房。
书房的布置凸显了主人的品位,和它的主人大理寺卿一样,干净明亮,一目了然,又处处透着奢华气息。
紫檀香木小案、明玉琉珠灯笼、李厉山的绝迹山水泼墨屏风、秦方四宝……
影子不是第一次涉足此地,但每一次踏进来,都要狠狠的在心中怒骂一遍富贵公子的奢侈淫贵。
这里就是最便宜的一件摆饰,能够自己不吃不喝大半年才能攒下来。
大理寺卿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面对影子的反应也习以为常,他素手一指。
“你随便坐,不必拘束。”
于是影子怀揣着仇富心理,用他那三文钱的裤子恶狠狠坐上了三百两纹银的梨花木椅。
迎面对向大理寺卿的眼睛,影子又软了下来,讨好道。
“嗯,好兄弟,你就且饶我这一次,我真的有事要办,不能和你聊天,等下次下次一定请你喝酒赔罪。”
大理寺卿轻轻哼叱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我不想喝你的酒,我只想知道,你三番两次和贺玥的事扯上联系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不用想着怎么瞒天过海,我了解你,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可现在影子,我已经看不懂你了。”
第一个发现影子异样的是大理寺卿。
影子平日不会跟在洛元柳身边,到底还是古代人的思维,讲究男女有别,就只有需要他的时候,两人才会短暂交流一下。
故此,唯有和影子接触最多的大理寺卿发现了细微的端倪。
大理寺卿发现了也没有多少用,因为影子里里外外还是原来的人。
只是被药丸操纵了心智。
“你怎么这么说我?什么看不懂看得懂的,你也学那些文人墨客,一天到晚春伤秋悲。我不和你玩了,我还有事儿呢。”
影子只觉得待在这里就是无休止的折磨,让他浑身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