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玥的尸首实在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再加上医令和贺玥父母的施压,必须得尽快让贺玥入土为安。
失去了一条重要的线索来源,大理寺卿得把目光重新放在别的地方寻找突破口,而这个突破口正是皇帝口中的新月县主。
新月县主摆在明面上的来历,就是西夏皇帝的养女,名正言顺的西夏公主。
不过但凡是长了心眼的,都知道这养女的身份,不过就是为了添光增彩罢了,说到底还不如西夏一个小小郡主呢。
被西夏太子一路带到麗国,公主的头衔还没有带几天就要被摘下,换成了麗国县主。
虽然不合乎礼制,但是祁承泠干过的不合礼数的事有很多,不差这一件,再加上西夏那边也没有异议,这事儿才定了下来。
如果想要深入追查此人的身份,就必须前去西夏一探究竟。
大理寺卿想了一想,决定亲自走这一趟,大理寺的公务暂且交给几个得力的下属去办。
西夏距离麗国不算遥远,两国之间隔着一条蜿蜒绵亘的汨汨金河,只要骑着马顺着走过这条长河,就可以抵达极西之地,西夏。
大理寺卿虽然人长得文秀雅致,也是战场上磨砺出来的铮铮男儿,只带着两个小仆,就走上了去西夏的路。
根据他们之前得到的情报,新月县主原是西夏朝臣的三女儿,因为聪慧貌美,才得了西夏国君的青睐。
大理寺卿此番需要寻找的,正是新月县主名义上的父母。
西夏朝臣,欧阳尔。
大街上熙熙攘攘,脚跟踩着脚背,肩膀蹭着肩膀,西夏是少数的人口大国,想要见到欧阳尔又不能暴露身份,的确是一桩难事。
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大理寺卿在来之前就对欧阳尔的性格和习惯,做了方方面面的了解。
充分发挥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作用。
欧阳尔扔在朝堂中是最不起眼的那一类大臣,大半辈子碌碌无为而平庸,即没有亮眼的政绩,也没有突出的才华,根本没有办法获得君王的圣心。
按理说这样籍籍无名的大臣,皇帝能记得他,都是很不得了的事了。
居然能认这位大臣的三女儿为养女,尊享公主封号,可见必有隐情。
不过在册封公主之前,大理寺卿还打听到欧阳尔和白丞相的关系突然之间变好了。
欧阳尔撑死了就是个五品小官,何德何能能频繁出入白丞相的府邸?
不过这一切消息那是不为人知的,还是大理寺卿动用了自己的神秘力量,才追查到这一层隐情。
欧阳尔有一个坚持了几十年的喜好,就是爱炼丹。
爱炼丹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这些高官贵族看重羽翼,追求万世万代长盛不衰,想借助神明之力,也是很正常的事。
怪就怪在欧阳尔极其喜好炼丹,他在财力不怎么好的情况下,还斥巨资买了一座鼎炉。
可以说几乎是倾尽家财,只求能练好丹药。
欧阳尔在朝廷上一无是处,可若是谈到了炼丹那可真叫一个如数家珍。
大理寺卿偶然之间得知这个小道消息,心里就有了想法。
八月八就是欧阳尔铁打不动要去道观闭门炼丹的日子,欧阳尔一直坚信,自己能突然间从无名小辈跃为公主父亲,白丞相的羽翼,都和自己虔诚修炼有分不开的关系。
大理寺卿一早就来到道观布置,这里是难得的清静之地,甚少有人往来,只能听见风吹过树叶带起的簌簌声。
饶是大理寺卿也忍不住赞叹一句。
“景致的确不错。”
小仆拱一拱手,十分恭敬的说道。
“公子,再过一个时辰欧阳尔就要来了,您看您先歇一会?”
大理寺卿一抬手,袖子卷了卷,他道。
“现在不急,恐事生变,还是多等等。”
说来也怪,欧阳尔还真的提前半个时辰抵达了道观,欧阳尔是虔诚的半路术士,害怕扰了清净地,没有带多少人马,只随身贴着三四个佩剑侍卫保护安全。
欧阳尔穿的也是仙风道骨的白色袍子,只不过人确实胖了些,肚子大了些,那窄窄的衣服一套在身上就如同一根肉肠,勒得十分紧,让人看了都要替他难受一把。
欧阳尔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晃着一身肥嘟嘟的皮肉往前挪步子,吃的满脑肥肠还想着炼丹吃药,那身子骨早就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层虚肉了。
旁边身强体壮的侍卫,小心翼翼的护住自家主子,生怕闪了腰或者摔跤,欧阳尔大人可是今非昔比,身份贵重着呢,真要有个意外,那他们的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欧阳尔十分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滋味,他一手捻转着小胡须,嘴里哼着新听到的小调,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细的小缝,夹在肉层当中,扒也扒不到。
大理寺卿一等人已经闪身进入了正堂,不急着现身,夜黑风高,才适合做些坏事。
欧阳尔浑然不觉晚上会迎来怎样惊心动魄的时候,他的心智已经彻底被荣华富贵麻痹,警惕心降低到谷点。
开玩笑,欧阳尔如今可是趴上了白丞相的大腿,放眼整个西夏,谁敢动他欧阳尔一根指头?
欧阳尔等进入到正堂后,就不想见到自己身强体壮的侍卫了,他觉得这些人实在太过精瘦,远没有自己看上去雍容华贵。
可偏偏西夏上至五十岁国君,下至三岁小儿,都喜欢这瘦巴巴的身材,欧阳尔体胖,不仅多受了许多肉体折磨,耳边的风言风语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欧阳尔不耐烦的朝侍卫们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别打扰本大人在此清修,要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
侍卫们面面相觑,暗骂一句,欧阳尔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不过还是尊卑有别,他们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下,是万万不可能说出口的。
欧阳尔站在正堂内,他那么怕热怕累的人,在原地,站了足足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