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后第二天。阮其臻便复职了,不等用早饭便进宫了。
宗平越几日未曾见到阮其臻,想着总是要归宁以后才能见到他的。阮其臻与宗平惠成婚之时他未曾到场,因着姐姐宗平钰也没能送上什么祝福,不过还是希望阮其臻能和宗平惠好好过日子,否则,这将是三个人的不幸。
“太子殿下安。臣来迟了。”
“不必多礼。于公你新婚刚过,本可以再休沐两天,提前复职本宫还觉得对你不住。于私你现在是本宫的表姐夫,没外人的时候便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多规律。”
宗平越身为太子,自然要更加明事理,身端正。阮其臻和宗平钰的事他知晓一二,只不过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姐姐的私事并不是他能过多掺和的,再说阮其臻同他共事多年,也是一个隽秀之才。如果要成自己的姐夫,与宗平钰倒也相配。
虽然天不遂人愿,成了自己的表姐夫,也不能因为这件事针对一二,只能希望阮其臻尽早放下过去那段情,与自己的表姐好好过日子。
“是。但其臻身为东宫臣子,就要做好臣中之事,不敢半分懈怠。”
看着阮其臻毕恭毕敬的样子,宗平越便心下了然,阮其臻定是想着自己对不起宗平钰。如果再端郡马的架子定是想故意做给宫中人看。
这个阮其臻,可真是让宗平越有些头疼。
“既然你这么说,那本宫也不客气了,你这几日未来,本宫习武都没了合适的对手,走。跟本宫切磋切磋,看你这几日有没有退步。”
男人之间没有女人那么难以捉摸,一场‘拳脚相踢’下来,什么外道都没了。
宗平越和阮其臻背靠背靠在一起,都累的直喘粗气。
“你这几天没练,感觉都有些退步了。你可是少保,怎么能懈怠。”
“太子放心,等回去臣就练上它几个时辰,等明日再与太子切磋一二。”
宗平越挥了挥手,让要上前伺候的小太监都退了下去,他和阮其臻一时半会儿可不用伺候。
“这也没别人了,有些话也就咱们两个人说,你听好了,你不必为了你与阿姐的事折磨自己和表姐,你们还有一辈子要过。”
微风拂过,吹动阮其臻散落的头发,也将他身上的疲乏吹走了些。
“其臻心知不该亏欠了郡主,但始终愧对公主,郡主和公主曾如同亲姐妹。现在却形同陌路。”
“你现在想这些全部都是无稽之谈,就算父皇不把表姐赐给你,也会赐其他贵族之女或王室郡主。你又何必纠结于此呢。你一直执着于此,那一辈子都会折磨着自己,折磨着身边的人。你既然与阿姐已再无可能,便好好的与表姐过日子好好待她,她是个极好的女子。她不像阿姐一般敢爱敢恨。她只会默默承受一切。所以”宗平越站了起来,看着阮其臻。同阮其臻摆出最为严肃认真的脸色“忘了过去的事,要记住你的妻子是谁。哪怕忘不掉,也要藏在心底最深处。你是安朝的子民,现在也是皇族中的人。皇家人的命,永远不受自己的摆布。不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身后的族人。别让他们为你陪葬,那样值吗?”
宗平越不想让宗平钰和阮其臻之间留有任何余地,让宗平钰看着阮其臻每日与宗平惠同一屋檐下。比起宗平钰死心的伤痛。那样折磨她还不如杀了她。
如果他俩都难忘彼此,心中有着彼此。依照宗平钰的性子一定会将天捅出个窟窿来。到时候天子一怒血流成河。谁都阻挡不了。
“启禀太子殿下。泰和公主到了,正在前厅等候。”
“让公主到武场来吧,”
“是。”
宗平越早就想到宗平钰会来,也正合他意,今日就让他俩说个清楚。
宗平钰还是如往日那样张扬,一身红裳罗裙,走路的姿势都那般高人一等。
阮其臻起身行礼,在抬头的瞬间,他与宗平钰的眼神交汇,他看到了她眼尾刹那间红了,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怜惜。
“你该干嘛干嘛去,我和他有话要单独说。”
宗平越摸了摸鼻子,乖乖听话把空间让给了两人。顺便带走了所有宫女太监,包括拽走了想在这当女护卫的悦颜。
武场的大门一关,只听到空气中的风声。
“你素来怕冷。这里风大,去亭子里吧,那有炭盆。”
这句话让宗平钰眼尾一酸,险些哭出来,但立马忍住了。大步走到了亭子中。让风吹散了她眼尾的酸涩。
“这几日,你过得不错吧,惠儿一向体贴入微。想来能够打点好你的一切。”
宗平钰背对着阮其臻。不让他看到她的任何表情。
“郡主温婉贤淑,哪里都很好。但这几日,我并不开心。因为我想娶的不是郡主。”
“呵,如今大局已定,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有什么用,只能徒增彼此的伤感,我今日来,是想把话都说清楚。”
阮其臻知道宗平钰想说什么,但他制止了宗平钰的话,这话。应该由他来说,不能由宗平钰一个人承担。
“我来说吧,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也都是我要说的。如今我与你已然再无可能,从今往后,我是安平郡主的郡马,你是嫡长泰和公主,过去的事,我忘不掉。泽不想刻意去忘,我只能放在心底。尘封起来,永不提起。我会好好待郡主,同她相敬如宾,不会苛待于她。让她受委屈。我……“
听到此处宗平钰泪流满面,她再也听不下去,回身一把抱住阮其臻,附上阮其臻也沾染眼泪的唇。
他们都尝到了彼此的眼泪,那样的苦,但他们也没有停止这最后的诀别。
都尽着最后的力气掠夺彼此的气息。从此以后,再无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放开了彼此。风吹干了脸上的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从今以后,你与我,便桥归桥,路归路。我身为惠儿的堂姐,祝阮少保和安平郡主琴瑟和谐,鸾凤和鸣。福禄鸳鸯,百年偕老。”
宗平钰没有多说任何话。离开了武场。还是那么仪态万千,还是那么的神采飞扬。还是那个高傲的泰和公主。
“泰和公主不日将远嫁西洲,臣祝公主身体康健,同西洲共主蠡斯衍庆,珠联璧合。”
这一别,斩断了两人所有的过去和未来,放了对方。也放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