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着银光的剑,在贴近她的白皙脖颈。
剑贴紧她的脖颈,冰冷的触觉让梦中的顾藕一颤。
睡梦中的她,突然闪过昨晚梦境的片段。
是克莱曼斯的剑架在以为少年的脖颈,割破了留出鲜红的血。
“喂,喂,只是吓吓你,又没有真的割到,怎么还哭了。”那人立马收回脖颈的剑,慌乱道。
顾藕被现实中的话唤醒,他说什么了,哭,她没哭啊。
她迷茫的抚上脸颊,眼眶的泪水怎么都停不下了。
此时带着疑惑表情,抬头望着唤醒她的人。
泪水充盈的眼眶,模糊不清,晃荡的影像。
她抬手抹干泪水,冰冷的触感在指尖。
是杰拉德,她殿试的对手。
杰拉德从便服的马甲口袋掏出一个“东西”,扔到她的怀里“你这也太夸张了吧,碰我瓷。”
顾藕含着泪低头看他扔来的“东西”,是块正方的灰色丝绸手帕,四角其中一个角还用金色丝线纹着斯科特英文“Scott”。
顾藕拿起手帕擦干脸颊的泪水,站起,面对杰拉德“谢谢。”
擦完泪水的手帕叠整齐后,收进她的口袋“我用过了,等洗净,再送回给阁下。”
“破布而已,我权当扔垃圾了,不用费心,克莱曼斯小姐。”杰拉德双手抱胸,轻蔑地半合眼。
顾藕刚哭泣发红的眼眶,注视着他,言语是不得推辞“我想还是还,比较妥当,杰拉德阁下。”
一本正经的表情加上哭泣的兔子神情,可真不搭。这是顾藕和杰拉德说话时,他脑袋神游是想的话。
“就算你还我,我还是会扔了。毕竟东西一沾到你,毫无疑问就是垃圾,无论曾经多么宝贵。”
他甚至懒的看她一眼,头偏向一边。
他说话时肯定想到不好的事,不然为什么狠狠地皱着眉,却还在努力装成平淡的模样。
其实这是杰拉德是第二次见克莱曼斯哭了,第一次她才十岁。
他不知道她记不记得,但他记得清晰。
杰拉德当时被她一头的红色卷发所吸引,想着一定和这位陌生的女孩打招呼。
她那时小小一个蜷缩着身体,脸埋在双膝里,偶而忍不住的抽噎,暴露她的情绪。
也因为这样,想要打招呼的手停在克莱曼斯的肩膀上方。
身旁一朵黄色的野花,像一个长了绿茎的小太阳。
他第一次遇见女生哭,盘算着要不过一会再来,等她哭完。
杰拉德为难的摸摸鼻子,注意到女孩因哭泣微抖的身体。
女孩子好脆弱啊。
克莱曼斯的脆弱,让杰拉德想起他的蕾拉,那是一只纯白色的母奶猫,他可喜欢它了。
他记得这个时候蕾拉需要他的陪伴,或许她也需要吧。
杰拉德静静坐在克莱曼斯的旁边,克莱曼斯同样注意身旁的细碎的声响。
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了移,和他尽量保持距离。
陪了一会,杰拉德实在忍受不了安静又尴尬的气氛,出声询问“喂,你哭什么。”
一开口后,他又恨不得自己没说过话。
他刚刚的语气是不是凶了点,对方可是女生啊,可不是和他一见面玩锁脖的男孩。
话既然说出口,就收不回了。
他只好观察旁边人儿的反应,但除了她的头发,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你的头发真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女孩都好看。我说真的,可以指真主起誓。”
杰拉德不好意思的抓抓他的头发,他憋不住话,他从见到的时候就想说这句了。
听到这话克莱曼斯才露出半张脸,警惕的看着他,那位突然搭话的男孩。
女孩睫毛,眼眶,带泪痕红扑扑的脸颊都显得湿湿的。
一切就是恰到好处,惹人怜爱。
有一瞬间杰拉德觉得,如果这位女孩是他的“蕾拉”的话,他会对她比现在的蕾拉还好,肯定会好很多很多,千倍百倍的好。
“你为什么哭啊”这次他的语气温柔了很多,想必他都没发现自己可以这样温柔,耐着性子说话。
你为什么哭啊,蕾拉。
克莱曼斯垂下眼,睫毛湿哒哒遮住半个眸“父亲,要我去殿试中比试,我害怕,哥哥。”
她嗓音黏糯,像嘴里含住糖,还是让任何人都讨厌不起来的草莓味。
杰拉德呆呆看着她,痴痴的脱口而出“你好甜。”
那句“哥哥”好甜,他从来没听过别人这样叫过他。
显然他的莫名其妙的回答,让面前的人儿感到困扰。
她不懂,他在说说什么。
“不是...不是。”杰拉德清醒过来,加上摇手剧烈的动作想要解释。
“那你为什怕啊,因为第一次吗。”杰拉德咳咳,装作正经的模样,绕回刚才的话题。
她缓慢的摇头,小声回答“不是”
“那为什么,告诉哥哥。”
说到哥哥的时候,杰拉德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
“父亲,让我取得头筹,可我怕斯科特家族的杰拉德。”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糯“听说他很厉害,去年是他赢。”
“那你崇拜他吗。”羞耻的台词,让他不敢看女孩。看着前方,但很注意身旁人。
一下又一下,他能数清她的呼吸。
“嗯,可更多的是怕,怕赢不过他,怕父亲失望。”
前方的草坪的过长出头的草,微风过,无情按下它们扬起的头。
“你是?”
杰拉德到现在才想起,问这个重要的问题。殿试只是军事家族继承人相互切磋,那么他眼前的女孩是谁呢。
“我是克莱曼斯。”女孩怕他不认识自己,随后补充道:“克林顿家族,维斯特波特子爵是我的父亲。”
杰拉德很难将眼前脆弱美丽的女孩和那个硕高和大络腮胡的大叔联想到一起去。
“怎么办”女孩提到直摇头,怯懦“我会使克林顿蒙羞的,父亲会怪恕我的。”
“不要怕,哥哥保护你,蕾...”杰拉德差点说出口“克莱曼斯”
蕾拉,是不能说出口的称谓。
哪有小女孩喜欢和宠物一个名讳,等等他想到一个更好的,再告诉她。
杰拉德拍着胸脯,打包票“相信哥哥,今晚的头筹是克莱曼斯,你第一次便会为克林顿取得荣誉。”
“我相信。”她终于笑了,笑意带出下一句话,道出深意“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哥哥。”
他还没等参透克莱曼斯上句话的深意,他旁边又传来温软的声音“哥哥,我没什么可以作为回报送给你,那我把这朵花送给你好不好。”
克莱曼斯这就样,拿起地上的花放在腿上,低头用小手擦掉盆上的泥土“哥哥,千万不要嫌弃。这朵小花很漂亮,克莱特别喜欢。”
她将花盆悬空,左右上下的看一圈,没有什么大泥块,侧过身双手递给他。
嫣红的嘴,月牙弯弯的眼,似乎全身上下释放着善意。
杰拉德拍着胸脯保证,每个字铿锵有力“哥哥我会好好的保管,等小花长的更加好看的时候,再带给克莱看。”
他边讲还在边向往着那时候的景象。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克莱曼斯手上的花,过程中他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女孩的指尖,奇异的感触让他抿紧了嘴,烫到耳廓。
余光观察的她,发现异常反应的感受只有他一人,又不觉的松了口气。
杰拉德将花盆身侧,裤子口袋拿出标有斯科特族徽的灰色手帕。
本想帮她擦,可突然回忆起之前的感觉,手一顿,还是不要好了。
他把手帕递给克莱曼斯,耳廓的烫红还没有褪去,显得有些扭捏“擦擦吧。”
克莱曼斯看着他递来的手帕,又低头看着自己满是泥巴的双手。
她接过手帕细细的擦拭手上的污垢。
克莱曼斯那年那天的认真模样,全都分秒不差的印在了他的脑海。
第一印象很重要,就是因为克莱曼斯留给他的太过美好。
杰拉德被他脑海里初次见面克莱曼斯的形象所蛊骗,常常忘记原本的她,骨子里便怀着魔鬼。
导致明明她对他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他却从真正意义上恨不起来。
那次的殿试,杰拉德打败的了所有的对手,最后对上克莱曼斯。
当他对上克莱曼斯眼时,没有看出她任何惊讶情绪,她不迷惘“哥哥”怎么是她之前口口声声说惧怕的杰拉德。
杰拉德遵守他的诺言,让克莱曼斯轻易的打败了他。
她第一次上场便一鸣惊人,大家都说她是天赋异禀的剑士,王国未来的最强后盾。
他无比后悔那年,一瞬的好奇心驱使,让他之后的未来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