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十天又看见了村子，看见了他的森林，他的屋子和……
“哈——”十天打着哈欠，从席子上起来了。这个时代还没有床的概念，人们睡的是植物根茎编织成的席子或兽皮。
“嗯……”十天发现老山羊不见了。在试图拍醒落贵无果后他就出门了。
一出门就看见老山羊蹲在一块石头上，一手捧着一碗水，一手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对着嘴里刷刷刷。
“这是什么。”十天没想到老山羊起的比他还早。
“牙刷。”老山羊刷的非常仔细，“牙齿要注意清洁，不然老了会被虫子蛀掉的。”
十天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想深究。他现在只想知道，过一个晚上了，老山羊是否准备好跟他们好好交代该怎么做才能救青丘国了。
说实话十天一头雾水，他并不理解国家到底是什么，在他心里国家就是大一点的村子而已，就和他过去生活的村子一样。
这样的大村子是为何要灭亡了，他们又要怎样做，这都得请教老山羊。
“等会会有人送饭过来，我们边吃边说。”老山羊。
片刻后，众人再一次围坐在一起。
“你们觉得这个国家还有救吗？”老山羊出人意料的发问。
三人面面相觑。
“说实话我们不太懂国家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你说有没有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十天。
“还有你为什么说这个国家要灭亡了，到底是为什么，怎么看出来的。”落贵补充道。
老山羊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从气候上来说，这些年天气变化无常，日照减少，总体气温呈现下降趋势……”老山羊。
“等下！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啊？”落贵，不止他，三人都是一头雾水。
老山羊终于意识到了，必须用他们能懂的话跟他们解释。
“就是夏有旱灾，冬有冰灾，庄稼收成一年比一年少。”老山羊。见他们点头，他继续讲下去。
“人活着，就要吃饭，国家要建立要稳定，就要吃饱饭。至少要绝大多数人吃饱饭。”
“粮食丰收的时候，都会有人饿肚子，如果遇到粮食减产——那就要饿死人了。”
“等下等下，为什么丰收的时候……”十天忍不住问了。
老山羊有点为难的挠挠头：“这个问题对你们来说不太好理解，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就当我没说过前半句吧……”
这都可以的吗……落贵刷新了对老山羊认识。
“青丘的北边，有一个叫令丘的国家。那里地广人多，土地肥沃。国内蓄奴成风，每个贵族家庭都蓄养了自身几倍到几十倍数量的奴隶。”
“虽然青丘贵族也蓄奴，但是比起令丘的规模，还是差远了。在令丘，奴隶的训练往往从其一生下来就开始了。”
“有专门从事奴隶驯养的贵族，他们会挑选健康美丽的奴隶，让她们生下后代，然后将孩子从母亲身边夺走，然后交由已经不能生育的奴隶抚养到开始学说话的岁数。再由奴隶主贵族们亲自训练，直到成为一个完完全全，不折不扣的奴隶。”
“这样从小训练出来的奴隶，已经失去了自我，只会为了主人工作，不计报酬，任劳任怨。”
听着老山羊的话三人不约而同地显露出厌恶的神情，毕竟联系到他们的背景，他们对奴隶制都是深恶痛绝的。
“本来青丘和令丘各不相干，令丘虽然每逢灾年，粮食减产的时候就会四处派出军队劫掠，但是碍于青丘有那只活了千年的老狐狸坐镇。也只是小打小闹，不敢太过分。”
“但这两年不一样，我也是才知道啊，青丘的国君，和那老狐狸闹翻了。”老山羊摸着他的胡子。
“你怎么知道的？”十天。
“就在刚才，我和门卫打听，我看他含糊其辞的样子，估计是国君下了命令不准我们和青丘的老狐狸，也就是大祭司接触。”老山羊。
“所以，这次令丘国来势汹汹，一个不好青丘一千多年的传承就真的成为历史了。”老山羊脸上看不到担忧，反倒是有点调侃的味道。
这样……又有多少村子……
阿布想起了自己的村子，想起了那一天无辜之人的哀嚎，他的心开始绞痛，但这也让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原本任务来了，他想起了他还有人要救。
“我之前算了一卦，卦象确实凶险，这不是开玩笑的，”老山羊，“如果你们想早点离开这里不趟这里的浑水的话，我还是有办法带你们走的……”
老山羊凑近他们小声的说。他是真的为他们着想了，尤其是阿布。阿布可以说是他干儿子一样，他心中其实更想早点见到老铁匠，他们也有好多年没见了。
这青丘的存续和他没多少关系，一顿饭恩情在他看来远不如他和他干儿子的命重要。他那句话其实是真心的——他已经不是年轻人了，很多事确实力不从心了。
“不，还不能走，”十天，“还有人没有救出来。”
“什么人？”老山羊。
“他的朋友，被奴隶贩子抓住了，我们打听到位置了。”落贵。
“朋友？男的女的？”老山羊。
“有个女的。”十天。
“哦，有个女的。”老山羊原本疑惑的神情一下子就解开了，而且一脸的理解。
他们语速太快，阿布一时插不进话来，只能点头。
果然年轻人嘛……有点我当年的样子啊……不对，他不是老疯（风）子的儿子吗，等等——嘶……那他到底是老疯子和谁生的？也不告诉我们，一个人偷偷把崽都生下来了，这么多年了……
老山羊心中有无数疑问，但他想着等过几天亲自就可以问老铁匠了，再加上几次巧合，他就没问出口。
十天没想到的是，正因为他此时打断了阿布的话，让老山羊再一次错过了老铁匠的死讯，才在后来保住了青丘无数人的性命。
但也因此，让世间多了一个杀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