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凌冽!天地失色!
在数万人的战场上,赵靖这个名字迸发出了夺目的光彩,北大营军士神色为之夺,汉中守军则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汉中将军赵靖,当世勇将无双也!
陶进神色大变,当即让周身甲士列阵准备迎敌,攻城后方的北大营将军们也反应过来,调集兵力准备将赵靖合围绞杀。
百十骑兵被前后的大批北大营精兵前后夹击,一旁一直待命的北大营骑兵也终于找到了他们的冲锋路线,马头对着赵靖一众人,几千匹战马重重的打着响鼻。赵靖不能退了,身后是上万大军,身侧是数千骑兵,只有向前,直冲那陶进大旗所在,才是他们的生路,可是被之前的几名战将和他们的马队家兵消耗了大部分战斗力,再去冲击尚有一两千精兵拱卫的陶进中军,可以说是九死一生,难以全归。
百里王追抖了抖硕大的马头,发出一声嘶鸣,似乎在提醒着主人不要犹豫,赵靖也知道间不容发之际,根本来不及想太多,当即一声呼喝,纵马向西南突击,想要在敌人马队上来纠缠之前,从敌人攻城部队的右方杀出重围,那里是一片平原,战马可以奋蹄急奔,还有周旋余地。
想到这里赵靖不由得有一丝后悔,果然是自己小觑了北大营的兵员素质,被他这般冲杀竟然不乱,反而让自己突入险地。
城墙上副将看到这一幕,快要急死了,往西就到了天水地界,那里正是诸葛良的势力范围,虽说常年爆发羌乱,天水除了城池,对野外的控制力非常薄弱,可是对于赵靖来说,依然是一处龙潭虎穴。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调动了城中体力还算完好的数千士兵,准备反攻来策应赵靖。赵靖的出城突击的确极大的缓解了城头的压力,城下北大营的攻势几乎停滞,副将当即抽出剑来,带着几个跟随他的亲兵,带着刚休息过一阵的数千汉中军,自城门杀了出去,前去接应自家将军。
赵靖正在阵中飞马前冲,左格右刺,一身白甲都被染成了红彤彤的模样,就连百里王追身上,也是这红一片那红一片。突然听到阳平关前杀声大作,赵靖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副将在策应他,告诉他冲杀回关内,他心里破口大骂,痛骂副将的糊涂举动。
汉中军之所以能和北大营相持这么久,就是因为阳平关高大坚韧,一应武具粮草齐备,将士们可以从容轮换,不至于陷入险地。可若是出关迎战,依刚才赵靖交手的几个回合下来,他心里已经明白,野战的话,汉中军恐怕不是北大营的对手。
仿佛为了应证赵靖的猜测一般,出城的汉中军在一开始有了些许突袭的优势后,立刻遭到了北大营的迎头痛击,个个北大营黑衣黑甲的战士悍不畏死的拼杀,让一众汉中军立刻承受了巨大的伤亡压力,还不等自己这数千兵丁展开阵势,就被北大营军士步步压制,一直往馆内败退。赵靖大怒,回头看看被北大营骑兵纠缠住的骑兵,一个一个的被刺落马下,他挥枪一扫,奋力向前,纠集了剩下的十余骑兵,开始向阳平关的方向突击,身前是大军重围,身后是铁骑追击。怎么看都像是陷入了十死无生的境地,远处陶进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回过身与众部将感叹:“勇则勇矣,可惜称不得上将。”
还没等自己感叹完,看见了一众部将见了鬼的表情,陶进嘴角抽搐,难不成这也死不了?他立马回过头,向赵靖处看去,然后他见到了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赵靖不见了,不,是赵靖所在竟被一片白光所笼罩,凡被白光所及,刀枪横断,血肉割裂。宛若天神下凡,如有神迹!
赵靖拔出了剑!宝剑青釭!再露锋芒!
削铁如泥,金石俱开,青釭剑之威,惊天动地!赵靖宛若一轮骄阳,在雪地上推行一般,遇者便死。就连北大营的一众将士,都不禁动摇了战斗意志,见到白光杀来,竟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越杀越近,终于与冲出来的汉中军汇合在一起。
副将已经浑身是伤了,他先前看到自家将军在北大营军阵中如观鱼赏花,轻松的很。没想到自己出来差点几个回合便要招架不住,非但没能杀出去策应将军,反而把自己和阳平关落入险地。他捂着大腿处的伤口,在一众亲兵的拱卫下缓缓后退,不禁气的狠狠地锤了锤手。
不一会儿,他好像听到了汉中军的欢呼声,是的,欢呼声,然后,他看见枪林箭雨之中,自家将军浑身血污,带着不到十骑,从北大营军阵中跃马杀出,腾的调转马头,横剑在北大营阵前。
北大营上万将士竟然一时间不敢前进!万人之敌,莫过如是!
赵靖很累了,刚才这般使用青釭剑,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但是他面色不改,始终横剑在北大营阵前,他知道,如今没了自己从后方的压力,若是自己露出疲态,整个出关的汉中军必定会被北大营如饿狼般吞吃蚕食。
他摆了摆手,整个汉中军阵缓缓而退,而他依旧立马于阵前,虎视着整个北大营的前线阵列。手中青釭滴血不沾,胯下宝驹嘶鸣不止。仿佛他随时还能再爆发出一轮夺目的光芒。远远处的陶进看着赵靖,死死地盯着他,要把这个身影深深地刻进脑子里,然后叹了口气,下令全军放弃追击,暂歇一阵,清点伤亡,再行攻城。
赵靖见北大营兵士退去,留下了阳平关前满地的尸首,放下手中宝剑,拨马回了阳平关内。
一直到进了帅帐,脱下了鲜红的盔甲,才卸了浑身紧绷的力气,重重的坐在了帅案上,想伸手在侍卫递上的水盆里洗一洗,却发现自己的手却不住的颤抖起来。看着在一旁按着包扎好的伤口的副将垂头丧气的模样。赵靖也叹了口气:“这次是我太过心急,急功近利,是我的过错。”
副将一听,挣扎起身,便要告罪,赵靖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说道:“如今再说什么都没用,好在阳平关无碍。我们的伤亡如何。”
副将见赵靖不追究,也只好坐下来汇报:“伤三千,阵亡四千。大部分阵亡都是末将出城救援所致。”说罢又懊恼了一阵。
赵靖点点头,他带出去的一千骑兵,回来的也不过十人,藏起心头愤懑悲痛,又说到:“陶进那边呢?”
副将这才有了些许喜色:“敌军约莫伤亡过万,具体的属下不清楚,不过此战之后,他们想必无力再撼动阳平关了。”
赵靖点了点头,心情却没有丝毫放松,相反,他越发不安起来:“诸葛良的后手到底是什么?”
正在这时,帐外传来一声急报,一个浑身血污的汉中兵士踉跄被侍卫的带进帐中,那人扑倒在地,对赵靖哭喊道:“将军,洋口失了!敌人不下三万,杨将军和一万弟兄都战死了!”
赵靖和副将腾的起身,无数的疑惑涌上他们心头,三万兵马如何在子午谷行进?他们和陶进相隔崇山峻岭,怎么联络?洋口有一万兵士,怎么连一日都守不到?前些日子不是让他们多发斥候,怎么敌人近前却才发觉?
一堆一堆的疑问出现在赵靖心头,可是他知道当下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必须当机立断,洋口若失,汉中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