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顺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王府侍卫的肩膀上,腹部传来的剧痛,让他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用勉强睁开的眼睛,打量着四处的情况。
天色已经黑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是在一片树林里,一行人没有点火把,在黑夜中极速前进。走了不知多久。冒顺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的时候,几个人终于停下了脚步,靠着一棵树坐下来休息。
两个侍卫从行囊里拿出了面饼肉干和水囊,给新安王世子享用。再拿了点面饼和水给冒顺,冒顺半躺着,用手接过水和面饼,道了声谢。两个侍卫一言不发,就原地而坐一口面饼一口水的吃了起来。
冒顺木然的咬着面饼,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索索的草木声,心中一惊,想到了那身穿白衣的僧人,冒顺心中一恨,无力的手掌紧紧的攥成拳头,好似自己还能和那些恶魔奋起一搏!
两个侍卫如同惊弓之鸟,急忙起身把那脸吓的惨败的世子,护在了身后。
草木一阵婆娑,露出燕飞满是血污的脸,两个侍卫急忙扶住自家统领。
“燕统领!燕统领你这伤怎么这么重!”小世子这一刻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愿保住这个新安王最忠心的侍卫统领。
燕飞已经耗光了所有的气力,不顾伤势的奋力运功赶路,追上世子的时候,他心中最后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他知道自己的时辰已经到了,但是他必须为这个年幼的世子指一条明路。
“殿下......咳...不用担心我,您一定要仔细听好!咳咳...咳......仔细挺好我接下来说的...话。”
小世子眼泪哗的下来了,一天之间,父王死了,母后死了,兄弟姐妹都丧尽,如今,连最后一个自己亦师亦叔的燕飞也要离他而去,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哪怕刘礼再少年早熟,再帝王心性。也经不住这连番的打击。
燕飞没有理会世子的眼泪“世子殿下,王爷跟...咳咳...你说的北上并州,去寻......蓟侯审川,是故意布下的...咳...疑兵之计。北大营...系马房探子手眼通...天。王爷怕走漏了消息,故意...告诉众多侍卫的。”
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口吐鲜血,手里的那把快刀也拿不住了。跌落在身旁。两个侍卫急忙一左一右的扶住燕飞,燕飞双手扶住二人肩膀,努力咽下口中的鲜血,继续说道“世子殿下...您要往南。穿过过宛城,直奔襄阳,去...去找荆王府。当代荆王关骠,乃是王爷密交,旁人不得而知。”说道这里,燕飞的话突然流利起来。众人心中悲戚,知道这是他回光返照了。
燕飞没有什么不舍的神色“世子寻的荆王,若能平安无事,便可潜心修学,苦习业艺,有朝一日,定可为王爷报仇,为大汉除贼!”说完,眼神炯炯的盯住刘礼的脸。
刘礼看着燕飞的目光,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燕叔,你放心。若我刘礼能逃出生天,必定一报今日之仇!”
燕飞听完这话,终于放下心来,对着扶着自己的两个袍泽,欣慰的说到“王爷知道世子的决心,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我们也算不负所托,没有辜负王爷的恩情。”两个侍卫也不禁心情悲恸。
燕飞看着两个袍泽,仰天长叹了一口气。突然双手发力,抓住二人后颈,运功掌心猛然一扯,把两个侍卫毙杀当场!
不仅世子傻在当场,连一旁刚刚感同身受,也跟着一起悲痛的冒顺也怔住了。下意识的去摸那把白蜡木枪,结果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把那枪丢在了那破院中。
“世子......不必惊慌,我们这帮兄弟在王爷被逆贼......咳咳...加害的时候,就该随王爷去了,后面的路崎岖不平,世子没什么富贵前程给他们,即便是我跟他们朝夕相处...咳咳...也难保他们没有二心.........咳...世子殿下,一旁的那个小后生,是个重情之人...也有些身手,可以托付...咳咳。你俩可扮成兄弟...装作逃荒百姓,两个小孩子,不会引人注意,只需多加...咳咳......多加小心,山野贼人,盘查兵丁即可。他俩的行囊里有...些盘缠,足够你们到达襄阳......”燕飞的声音渐渐无力了下去。
刘礼扑倒在燕飞面前,恸哭不止。一旁的冒顺对于燕飞突然而来的信任,还有些难以接受。
“小兄弟,看在我帮你手刃仇人的份上...帮我照顾好世子殿下吧...我一个将死之人,身无长物...若你还看得上眼...把我这柄刀带走...咳咳...带走吧,这是...当世十四刀中的...快刀游蛟。值些...咳咳...值些银钱。”说罢从手袖里翻出了一块白色布料,冒顺一看便知是那些白衣僧人身上的,结合当时的情形,对燕飞的话已然信了七八分。
看着燕飞渐渐失去神采却透露出哀求的眼睛。冒顺强撑着身子,跪在燕飞身前,磕了三个头,上前把那把快刀游蛟拿在了手里,又把哭喊不止的刘礼扶了起来。
燕飞终于笑了,微笑的闭上了眼睛。
刘礼悲痛莫名,难以自抑,放生大哭,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冒顺就站在他身后,紧紧的握着那把刀。看着死去的燕飞,眼神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新安王府,司马宣,楼倩,齐风齐重山兄弟,都站立在新安王卧室外面的空地上。卧房门开了,三宝僧从里面走了出来,把一旁插在地上的禅杖拔了出来。“几位可曾找到刘礼?”
楼倩上前一步拜道“回禀上师,今日下午有两位护国寺高僧在东城破庙内见到了刘礼,可是被王府侍卫统领燕飞所阻,未能擒获。”
“哦?那燕飞呢?”三宝僧好似毫不在意。
“属下赶到的时候,护国寺数位高僧已经将他击成重伤,可惜他手下侍卫拼死阻拦,燕飞又轻功了得,被他从佛身密道逃脱了,他一去入密道便启动机关。放下千斤石,断了行踪。”楼倩只能硬着头皮答复
“此次办差,未全其功,不过逃脱了一个黄口孺子,想来没什么大碍,司马城尉。”三宝边说边走。
“属下在!”司马宣迈步应答。
“方圆百里,通知各尉所兵丁,严加盘查。”三宝僧吩咐道
“诺!”司马宣得令又退了回去。
“齐风去虎牢关,齐重山去潼关,楼倩去官渡,各自搜查,十日为限,十日一到,此次差事便算完成,届时你们不必回禀,各回各职便可。”三宝僧说着便走出了新安王府门。
“诺!”身后是四人的应答声。
三宝僧站在新安王府门外,门前大街上,站定了数十位僧人。其中那个永康永德二人赫然在列。只不过永康身受重伤,被人扶着。
三宝僧好似没看见一般“回寺!”
“遵佛令!”一群白衣僧大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