嵯峨山了然剑庐
李冒顺已经吃过那个李师弟送来的汤药了,还跟他闲聊了几句,李师弟颇为善谈,告诉他了然剑庐不禁外人,只不过天下人碍于卫夫子和剑庐诺大的威名,平时也很少有什么客人,便是有,也是在主峰夫子剑庐上,所以他们俩在寒天剑庐算是稀客。
陆行云被罚去值门了,他俩一时间便成了闲人,整天跟在这个李师弟的身后,这问问那看看,别说刘礼这个孩子了,李冒顺也早把襄阳忘到脑后去了。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已经是陆行云当日约定好的日子了,李冒顺伤势也已经痊愈,近日来已经跟着李师弟平日在练功房偷学了好几套养生拳法,自觉颇有所得。听李师弟说,这五禽戏可以延年益寿,好家伙,增寿啊,这是什么神功,稍微学两招,别说送刘礼去襄阳了,老子回头就把那些白衣僧都就地正法!
刘礼倒是对这些武学招式不感兴趣,倒也不是一点也不感冒,而是他平日锦衣玉食,一套拳打不到一半便已经大汗淋漓,常常被李冒顺嘲笑,一来二去他也就兴趣乏乏了。倒是听说了这里有一座书楼,有很多稀珍的小说话本,所以时常溜去寒天庐的书楼,对里面的藏书流连忘返,看的好不痛快。
几天剑庐的生活,仿佛一味良药,不仅医好了身伤,也把那十几日前的心伤略微涂抹,稍稍淡去,刘礼也好,李冒顺也罢,都又恢复了几分孩童的天性。
已经到了下午,李冒顺攥着两个白面馒头,一口一口的吃着正香,心细的人若是看见,定会发现这草包的腰囊中还别着两个,活脱脱饿死鬼托生了。冒顺倒是不以为意,自家爷说过,民以食为天。吃,才是老百姓一等一的大事,吃过了白面膜,才能想着修身齐家、治学著述、春秋大义、钟鸣鼎食。没有?那别的都是屁话!
他边吃边走,到了寒天书楼的门口,对着楼上就喊:“刘呆子!走了走了,李同舟喊我们耍鱼去咯!”其实就是去逗寒天剑庐阮长老的那只肥猫,名叫鱼儿。这两日他们发现了这么大一只雪白的肥猫。很是喜欢,所以整日逗弄,阮长老是个三十出头的美妇人,是同门刘长老的妻子,整日乐呵呵的,没什么重话。全寒天剑庐的弟子都喜欢逗弄着只肥猫,说来好笑,它可是越逗越肥了。
刘礼从门里出来了,一副贼咪咪的样子,看的李冒顺心头一跳,心想这小子不会是偷书了吧。只见刘礼上前近身,附在李冒顺耳朵上说道:“今日别去逗猫了,一只白猫有什稀奇,今天咱俩去开开眼!”
“怎么个开眼?”李冒顺被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勾起了兴趣,不禁问道。
“我今日翻看典籍,无意中让我发现了封剑石所在,怎么样?!封剑石!你不想去看看那把天下无上剑么?!”刘礼献宝一样的说道
“天下无上?这剑名我第一次听啊,很厉害么?”李冒顺好奇心大动!
刘礼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陈嵯峨佩剑!惊鸿帖!”
李冒顺虽然是刚知道这个陈嵯峨是何许人也,这几日也被刘礼的小说话本故事听得神魂颠倒,很是动心。当即连连点头:“走走走,看看那老爷子的剑怎么个厉害法!”
刘礼连忙带着李冒顺,李冒顺也是听话。二人一路小跑,不顾路上很多人诧异的目光。出了了然剑庐,一路兜兜转转,走了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后山一处竹林前。翠绿色的竹林沙沙随风作响,好似在欢迎两个后生。
刘礼看到四下无人,做贼一般拉着刘礼的手,钻进了竹林里面,走了百十步,终于见到了那座插满剑的巨石,巨石上被剑密密麻麻挡住的封剑二字依稀可见。
二人看着巨石上密密麻麻的剑,张大了嘴,这么多剑,只怕有上千把了吧。这么多剑,那得是多少剑客、多少侠士、多少剑道宗师的故事啊!
不像李冒顺只被眼前的剑山看花了眼,刘礼虽然不说是什么燕王世子、荆王世子那般富甲天下。但也是大汉皇亲,多少见过世面,只是搜寻着那柄惊鸿帖,想要一睹天下第一剑的模样。
兜兜转转,倒也没看到那柄天下第一剑在哪,只能凑近了,对着那一柄柄剑细细打量起来,不打量不要紧,一看才知道,这剑山上的剑是什么来头!
“断藕,这是几十年前邺城女侠白莹佩剑!”
“跃水,此乃二百年前江洋巨宼陈若龙佩剑!”
“峨眉芒,这是第一代峨眉剑派张宏德掌门佩剑!”
…………
刘礼越说越兴奋,仿佛千百年来这些一代豪侠都站在他的面前,通过剑与他面对面,讲着他们的江湖恩怨,儿女情长。
最后,他看到了一柄剑,插在封剑石最当中,古朴的花纹,修长的剑身。在一众名剑中,有一股超然于凡尘的气质。静静的插在那里,仿佛诉说着无比的寂寞。
刘礼仿佛可以确定!它就是惊鸿帖!只有惊鸿帖才能这般盖压群芳,孤傲立于剑山!剑上之剑!他急忙小心的把着众多名剑的剑柄,小心翼翼的攀登而上,凑近了细细看了起来。
这柄剑上,镌刻着一行字——孤舟一字横。
刘礼疑惑了,如此超凡的一柄剑,照理说应该是天下闻名,为何从未听说过孤舟一字横的名号?正思索着,脚下未加小心,一个趔趄,从剑山上跌落下来!
李冒顺大惊失色,可是差着几步路,哪怕急忙上前也营救不及。这是突然闪过一道灰色身影,用脚尖轻描淡写的拨开几柄要将刘礼分尸当场的剑锋,稳稳的将刘礼接住落在地上。
来人是一个老者,穿着一身诺大的灰袍,面容枯槁,神色却分外慈祥,那刘礼放在地上,负手而立。
刘礼惊魂未定,李冒顺急急赶到身前,仔细看了看刘礼,确定没有伤到,转身对着老者深深一拜:“小子谢过先生!”
刘礼也反应过来:“刘礼谢过先生救命之恩!”
老者抚了抚自己灰白的胡子,好像颇为得意:“不用谢不用谢,小老儿我是此地的看守之人,自然要照顾游客周全。”
刘礼并未多想,还是口念感谢,深深再拜。老者却笑呵呵的伸出手来:“了然剑庐封剑石,天下闻名,一人三两,承惠承惠!”
二人目瞪口呆
“唉?!怎么还要收钱??”
老者登时变了脸色:“无知小童!此乃天下剑宗圣地!多少剑圣的封剑之所,三两银子便能一睹千古奇观,简直是得了天大的便宜,还有讲价的道理??老夫看守封剑石五十年,第一个看到不给钱的!告诉你们两个后生,此地要么留剑,要么留钱,不然……哼哼!””
李冒顺和刘礼的表情变得相当的精彩,在剑庐待了几日了,游山玩水,偷学盗书从没受过分毫阻拦,结果到了此处剑宗至高之地,原以为该是更加的超凡脱俗,没想到还要门票钱!
刘礼对这老者隐士高人的印象刹那间便毁于一旦。却也不想得罪了救命恩人。只好从身上摸出一个银锭,交给老人,老人登时笑眯眯的接过来,手上一垫,八两还多,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再笑只怕是要开花了。
当即对两人拱拱手:“承惠承惠,那接下来让小老儿为二位公子细细的来介绍一下咱们这封剑石。”
说完转过身去,开始对这封剑石上的剑一一品说起来
“这六把剑,可不得了,乃是靖难时曲阿候孙权的六把宝剑,分别是青霜、辟邪、紫电、白虹、青冥、流星。俱为剑中佳品,各有千秋。”
“这两把剑乃是上古对剑阳神、月仙。剑主已经不可得知,乃是第二代夫子在云南大山中寻得,剑出时光芒万丈,如日月同天,故得其名,寒天剑庐所铸的当今天下八大名剑之一的日月辟剑,便是从这两把剑上得了真传。”
“这把剑不得不向二位公子说道说道,此乃二十年前皇室为铸新剑黄龙,将襄祖佩剑章武封于此处,乃是帝皇之剑,剑中帝王气十足,乃是大汉国剑。怎么样,三两银子只怕是天大的值得了吧!”
“二位公子细细看来,这柄剑,名字好不气派,剑名千古,乃是二百年前江南陆氏谋反,时陆家家主佩剑,只可惜空有一个气派名字,剑本身却算不得什么惊世品相,可惜可惜。”
“这是…………”
两个后生越听越入迷,看老者对着这么多名剑如数家珍,心中的崇拜之情又悄悄升起来,刘礼忍不住问道;“那请问老先生,那柄惊鸿帖在什么地方?”
老头子眯眯眼一笑:“哈哈哈,小公子莫要心急,惊鸿帖万古无上之剑,自然是你看不到的。它不在剑山之上。”
刘礼不禁好奇道:“不在剑山之上?,那为何传言惊鸿帖就封于封剑石呢。”
老者越发自得:“不在剑山之上,因为这剑山,这封剑石,本身就是建在惊鸿帖上面,惊鸿帖就在这封剑石正中。”
“哇!!!好生厉害!”
老者又得意抚了抚胡须:“那是!惊鸿帖剑意太盛,早年别的人来封剑,因为守不住这万古剑意,时常发生别的封剑断裂当场的情况,所以第一代尉夫子就挪千年巨石,将惊鸿帖封于其中。”
刘礼两个眼睛闪着兴奋地光芒,李冒顺也不禁鼓掌,忍不住叫了声:“好!”
老者快高兴地张牙舞爪起来了,刘礼又问道:“那有一柄孤舟一字横,您知道是谁的剑么?”
老者兴奋地表情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