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纱帘拂过桌案上色泽如血含苞待放的曼珠沙华,白琼坐于案前,打开卷宗,确定行程,“丝丝,这次去西北。”
西北?西北应该有草原和雪山吧!
“只要不是酷寒雪地,不是水缸,不是井底,不是死人堆就好。”冷丝丝心不在焉的回应。
“呵呵,放心,这次不是井底,也不是死人堆!”在动用妖术将冷丝丝送走之前,白琼忍不住问,“丝丝,你不希望与王长相厮守吗?刚才怎么说那样的话?王听了一定很伤心。”
冷丝丝哼笑,他伤心?会吗?他摆明了是要她义正言辞的发表一番慷慨言论。
“白琼姐姐,除了修颐,在夜里有谁还能操纵你们十二花妖的灵魂?”冷丝丝问出心中积压多时的疑惑。
白琼一怔,“我们不过是小小的花妖,能操纵我们灵魂的人可多呢,不过,他们都畏惧花妖陛下,不敢来侵犯。”
冷丝丝恍然大悟,苦与甜在心底焦灼,却辨不清是喜还是忧。
原来,十二花妖偷情,是修颐一手布置的。
原来,他已决定放弃做神,为了她,连十二花妖的未来都一并毁掉了。
原来,他如此爱她。
原来,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死死不相离,不是她一厢情愿。
花飞修颐,这些已足够,去做神吧!
她冷丝丝虽说是个花痴是个倒霉鬼,却还能分得清轻重,他怎么能为了她这个倒霉鬼浪费几千几万年的修行,连十二花妖一并牺牲?
白琼见她神色忧郁,担心的问,“丝丝,在想什么?”
“没什么。代我转告修颐,我爱他但不希望他做傻事。”
“傻事?”白琼凝眉,“王是做傻事的人吗?丝丝,我不明白你的话。”
“白琼,你和曼陀罗相识多少年了?”
“几千年吧,或许更长,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时光荏苒,冥界的天空永远是暗白的,没有阴晴,没有月圆月缺,他们已经懒得去计算时间。
“相处几千年却没有发生感情,现在却突然爱上他。白琼姐姐不觉得奇怪吗?若是你们真心相爱,我当然乐意成全,若只是意外,那就并非是成全,而是坑害。”
白琼挑眉,回想起和曼陀罗躺在温泉时的情景,脸颊飞上两片红云。
将冷丝丝送走之后,她却仍是琢磨不透她的话,这个倒霉鬼一向简单,为何今日的话却总像是暗含了另一层意思?
“和曼陀罗相恋,真的是意外吗?”
***
热!
炽烈烈的热。
煞中带了死亡之气的热。
这种热,仿佛要炙烤掉她体内最后一滴水。
睁开眼睛,一个模糊的圆点出现在视线内,橙黄色,发着光。
久违了,竟然是太阳?!
一阵热辣辣的小风经过,害她吞了满嘴的沙子。
谢天谢地,不是黑夜,不是井底,不是死人堆,但是……她挣扎着坐起身,视线所及,尽是一片苍茫的黄沙。“吐,吐……该死的,竟然是沙漠?”
“老天,怎么会这样?修颐的花瓣不会跑到沙漠里来吧?”
她看了看身上的红衣,好像是嫁衣?!
身穿嫁衣的新娘,竟然在沙漠里?或许,这躯体原来的主人是沙漠爱好者,特意跑到沙漠里来玩什么变态浪漫。
“救命!有没有人?”
咝咝……
有回应?
她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转头却看到背后有一条一丈长的大花蟒正在对她打招呼。
所谓的蛇美人,越漂亮的花蟒蛇,毒性便越强。
她忍下惊惧,试探着问,“雪儿?是你吗?我知道你的真身是蛇,别闹了,我真的很很……很很怕蛇。”
一边说一边后退,蟒蛇却蜿蜒爬行,和她玩起了追踪游戏。
“宝贝儿,别闹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若不是已经精疲力竭,她现在一定连飞带跑的马上逃离,但是,双脚陷进沙子,也需要力气拔出来。
“别追了,我真的好怕!救命——”
蟒蛇趁她踩到裙角摔倒之际,突然一个急冲,咬住了她的脚腕。
“喵——”雪儿尖利嘶叫着出现,蟒蛇迅速逃窜,钻进沙子不见了踪影。
“雪儿?”冷丝丝惊魂未定,“谢天谢地,你虽然晚来一步……却……却还是来了!”
雪儿示意她看向远处,阳光下绵延的沙丘高地上是一条冗长的驼队。
每一匹骆驼身上都装饰了银白色的缰绳,驼铃阵阵,宛若慵懒的序曲。驼队中央是一辆华车,白纱飘扬,金色帐幔装点,华贵的不太真实。
“救命,救命——”冷丝丝抱着雪儿朝驼队奔去。
眼见着就要抵达驼队,却惊觉眼睛、鼻孔和耳朵里流溢出粘稠的液体,驼铃声仿佛瞬间被截断,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忙停下脚步,抬手抚了一下鼻子,“血?我怎么会流血?七窍流血?刚才那条蛇是毒蟒?!”
栽下去之际,她及时松开雪儿,“雪儿,乖,去求救!”
雪儿担心的看了她一眼,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驼队。
赶驼人刚才便发现了冷丝丝,也深知在沙漠中活命不容易,便将它抱起来,走向驼队中央的马车,帘子还未掀开,他便恭谨俯首,“少主,有一只波斯猫求救,它的主人在不远处晕倒了。”
帘子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掀开,紧接着是贵雅的白锦衣,还有一张绝代风华却搭配了细碎发辫与金色抹额的妖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