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办公室去还书,“南宫,你是很有潜力的孩子,加油。”
我停下来,“海伦小姐,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跟蓝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啊?”
我捧着两杯咖啡走到校道上,“那天我在暮鼓钟塔吹风,可是眼镜被吹掉了,刚巧他在旁边帮忙捡了起来,作为回报,我看见他为我淋了那么久雨,就想说帮他洗衣服,之后就……”
看来他动完手脚之后就知道我知道了,以为我会去暮鼓钟塔,先下手为强,没想到遇上海伦,还可以刚好借雨是将自己身上的血洗干净……海伦,希望你知道真相后还能像现在一样轻松的生活。
“要洒了啦!南宫!你就是这样跟我赔礼道歉的?!”小茴一脸恼怒地出现在我面漆那,“真是的,来洛原这么久,呆劲儿一点就没变啊。”她一把抢去喝,“怎么不暖啊……”
我一把扭过小茴的肩膀,“小茴,我们约会吧。”
单车上风声呼啸而过,小茴站在我后头大声喊叫。
小茴,谢谢你。
洛原的森林虽然可怕,但它孕育了一大片草地,我还是该感激它的。小茴她躺在我身边听歌,阳光真好,阴晴参半。
“南宫,希望以后,你能真心喜欢这个城市。”“或许吧。”
我和小茴的约会传遍整个学校。
“南宫锦,我警告过你,不准碰小茴,你不当我说的话一回事是不是?”莫之理在校道上堵住我,开始撸袖子,“不过是对上次的过失做出补偿而已,小茴喜欢去兜风,我带她走走,难道不对吗?”“那你为什么单独跟她去?还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呢。”旁边一个小厮轻蔑地笑,我笑了一声,“能做什么样的事,谁想谁知道。”
莫之理止住了所有的后援,“南宫,我想我们需要谈谈了。”
“你别以为你是交换生我们就不敢动你。”“恐怕你想动也动不了,”我往后仰,“你们的那警务长跟我签过保护条约。”“叔叔?”莫之理疑惑了,他的脑袋怎么能反应过来,“说简单点,你要是对付我,就是跟他对着干,你自己考虑,到底要不要得罪我。”我转身就走,留下他们无可奈何。
莫之理,你恐怕是这洛原中最简单的人了,所以,还是不要卷入这场战争的好。
我转过拐弯角,发现香香骑着单车从我身边拐过,看样子很急,书包链子开了都不知道。
我慢慢跟了上去,那是许愿钟楼的方向,时间同时发出的两个预告之一。她去那里,无非是给时间提供资料。
你们的结盟伙伴,也是时候让我知道了吧?
夕阳西下,许愿钟楼各扇玻璃窗都折射出好看的彩虹,将背光的小店铺全部照亮,而中间的露台上,分别有一个女孩子,香香放下单车,转身就上了楼。
我爬上对面的钟楼,却大失所望。
什么嘛,只是约小茴聊天看书,干嘛误导我。
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心里堵得慌。
直觉告诉我,你是那实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信任我,去对付时间的同时,应还有另外一副面孔用来防我。
“我找到你父母沉船的航期,听说那艘船当初被海浪打得一块木板都不剩,尸首无法辨认,但从生还率来看,你父母的确是事故。”本该料到他们出了事,没想到竟这样惨,“没有遗物吗?”电话那头沉默,随即又传出声音,“他们剩下的东西,警方当年也找过,但是根本没有,所以当时,以移民的理由结案,否则总会有人知道的,不是吗。”
“请将我父母的死亡证明准备好,许愿钟楼事件后,我们再见。”“你不会毁约吧,南宫?”“当然,你们这么精密的布网,我想你们应该能好好看清楚她的脸了,”我顿了顿,“不然保护文物就不好让上级批文件了,不是吗。”
“我希望明天晚上你也能有这么聪明,南宫,将你的聪明用在该用的地方。”
许愿钟楼的每一片玻璃,都是世代想许下纯洁愿望的人们捐出来的。希望钟楼用时间继续书写他们的愿望,可现在,每一片镜片的背后,都是狰狞可怖,嗜血如命的脸。
这一个钟楼,不知道能不能被时间救活。
天,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女孩子身上,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呢,香香的话我能信吗,南宫家里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该相信谁呢。
“你佩戴的,是直接联系我的频率,不会出错,我们的警力分布在每一个楼层,你站在楼顶,一有异常,随时下指令。”
整个晚上,警车的红灯映在玻璃里。我背靠着栏杆,看着夜光手表,时间,你能暂停的话尽管试试吧,那实布下的都是带麻醉枪支的警力,你要真能这么神通广大,从我面前逃走试试看。
十一点半,钟楼很静,“又是像上次一样的机关吧,确定没有异常吗?”我带着手电筒在钟表房四处照,齿轮有序的运转着,没有异常,“没有,完全没有能藏人的地方,而且全部机器运转正常,外面呢。”“没……”还没说完,就听到隐隐约约慌张的声音,然后电话就挂了。
我从透明的钟盘往外望去,小街一片火光。
那不是信仰时间的教徒们的地方吗?
警车们徐徐开进小街,正常乱成一团。那么时间,你也到时候出场了。我正想着,楼梯传来脚步声,是时间的话也太明目张胆……
黑色的金属抵着我的头,看样子来者不善呢。
“本来我以为你有恐高症所以一直将你排除,可想想也真奇怪,为什么只有你见过时间,而且自从你来了之后,洛原从没平静过,南宫,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冰冷的眼神似乎要将我的心脏活生生的挖出来,“那警务长,您那么聪明,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我姓南宫,为什么要动我南宫家的东西?而且,时间是女孩子,没有理由是我。”“那只不过是外界杜撰罢了,说不定你一直都看错了,不然,他怎么会每次都逃得过我的陷阱。”
我转过身去,“您难道没有想过警务处会出内贼吗?”“聪明的小孩,对我抱有怀疑态度可是不太好哦。”“但你忽略了一点,自我进洛原开始,我的行踪都在你手上,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不可能没有秘密基地。请问我这个呆不到半年的人,要怎么动用这么庞大的人力物力呢?这镇上大户人家的底细,您可是比我清楚。”我踱到架空层,月光从天洞倾泻下来,露出惨白色,“不过您应该没有空在这里跟我进行无聊的对话吧,您的侄子可是很喜欢去小街消遣的呢,火势现在那么大,没关系吗?”
黑色金属明显抖了一下。
待十二点的铃敲响,我看见那实在众多警务的拥护下挤进了那骚动的人群。
“十一点指的并不是钟被敲响的时间,而是将人们聚集在一起的时间,许愿钟楼最特殊的就是,只有正午十二点敲响这架重,愿望才可能成真,你不愿让这钟失去它的意义,才引发这场骚乱,对吗,时间?”我朝着空挡的齿轮间轻声说着,空旷的玻璃将声音无限放大。
房中传来回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笑了,“要躲过警务的搜捕,除非你是警务。”
“那实手下不可能出现叛徒,那些人都是他的亲信。”
“你认识了,不就行了?这样你就能知道他们的漏洞了,不是吗?”“哼,我时间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要依靠警务局的,”她好像跳到了地上,“倒是你,南宫,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我和香香要这样做吗?”
我不发出脚步声的走出去,“是啊,这就是我想跟你见面的理由,我不知道你们跟南宫家是什么关系,那么,为什么做这种事情?”我猛地打开门,门把上的绳子喀拉。
细细的一条电绳,牵动所有的齿轮。时间停在零点六分。
“这是我送给你的时间,记得收好。”她一挥黑袍,从窗口纵身跳了下去。
忽的一声枪响。
小镇静了下来。
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那晚场景混乱极了,我忍着巨惊往下望去,眩晕时,满目猩红。
时间,就这样结束了吗?
“那实最终还是开了枪,那么事情就大了。”香香不安的摆弄她的书柜,里面的资料被翻得乱极了,“不行……我得去一趟。”
她没有阻止我跟去,一路走到小茴家,灯火通明。
让我惊讶的是,来开门的,是小茴的姐姐,海伦。
难怪那么相似。
可是,不对,那时间是谁?
“加璃姐,那实还是动手了。”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海伦放下她的眼镜。
天,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是易容,换个眼镜就能变个样子,这样才能活下来,不是吗?”“……理由是什么?”
她环着胸站起来,“跟我过来。”
地下的通道用废弃的齿轮打造,滋滋作响。
“这是我们祖先打造怀表的地方,战乱之后,它一直长眠地下,直到被贪婪惊扰。”她拉开表面精致的玻璃盖,将时间拨到12时26分,“这是你父母殉难的日子,有空多去上香。”门轰得被拉开。
“知道为什么警方找不到你父母的遗物吗?”她掀开布满灰尘的绿布,“与其让那些东西被警务那群鬣狗找到,宁愿自己单上偷盗的罪名将它们保存好。”她拍拍箱子,“南宫,这是你们家的事,我本不该插手,但既然告诉你了,你就有责任承担,知道吗?”
“又来了……你们一直都在说为了我,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加璃转了过来,“在洛原每一个地方,包括地下,都有那实安装的窃听器,不在你自己找到真相之前,我没法冒险告诉你,一旦被他听到……他的行动力不容小觑,但你放心,他暂时不会伤害你,只是整个洛原都要大难临头了。”
我走到更深处,这些都是尘封多年的东西,可是,钥匙呢。
我隐隐感到两股力量的中心究竟是什么。
“加璃,那些照片,说的是真的吧。”
看她点头,我转过身去,“香香,我有话要单独和她说。”
我穿的一身黑去了警务部。
“怎么,你是来挑衅的吗?不过仔细看看,你的确不是时间呢,是我误会你了。”那实游刃有咖啡,他面前摆着触目惊心的血迹,让我静止的。
是没在血液中的银色子弹。
“抓到时间了吗?”“不急,他有伤呢,让她慢慢养伤吧。”“那警务长不像是回访过人的人啊。”“当然,可我何苦找呢?全洛原有两千七百人口,很大一部分是流动人口,我不能排除了外雇人员的可能性,这么多人,我怎么可能一个个查呢?不过是浪费人力物力,”他放下杯子,眼镜后面的眼神像狼,“这不是有她的血液嘛。”
dna,一想到这个我背脊发凉。
“华纳钟塔的事她怕是顾不上了,别说她的伤还没好,最近可有的是忙呢。俄罗斯皇家中标协会的人来勘察了,那可是全洛原人都欢呼的日子。你也好好过这个节吧。之后有的是时间跟她算总账。”
我拐过弯,看见在隐秘的地方,小蓝正和一个神秘人核对着什么名单。
看样子不是要秋后算账,而是速战速决呢。
我的进程也要加快了。
不出所料,时间的邀请函定在了俄罗斯外使来的前一天。
那实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我自然会用上好的人好好招待她,那天你跟我一起去见大使,他听说南宫家还有血脉,说想看看你呢。”“好,我一定准时到。”
“哇塞,南宫,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是华纳钟塔制作者的后人,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一般!”于渡在一旁大声嚷嚷,好像是要让什么人听到。“怪不得说签了保护条约呢,原来是这个……南宫,你也别太得意,你的交换生期限也该到了吧,我还真怀念那个傻小子呢,他虽然蠢得只会读书,但可比你乖多了。”莫之理的眼神变了。
那实,你最终还是把你的好侄子给污染了。
我回到家,经过香香的房间,这段时间她更忙了吧,为了不成器的我,“香香,这段时间谢谢你了,转告时间,好好休息,先把伤养好。华纳钟塔的事情,不用太操心。”香香回头,“南宫哥哥,早点休息,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我冲了杯咖啡回到房间,拿出那实给我的邀请函。
“南宫锦先生,我们诚挚邀请您参加本次中俄钟表文化交流会,此大会于十月六日下午三时,时钟路二十九号麦野花园举行,请务必到席。”
果然是警务出身,那实将炸弹放在了他最想让它爆炸的地方呢。
“海伦老师,恭喜你啦,家里承包了这么大的展览会,要是办得好,以后你跟蓝先生一定会得到重用的啦!”莫之理身边那几个小弟头一次在课堂上那么放肆,海伦也不恼,“谢谢你们,要是你们真心帮我,就给我乖乖上课,不要惹事,我现在可没有心机管你们……”课堂上嬉笑怒骂,我听着俄文歌,感受到了莫之理在背后阴冷的目光。你会明白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