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站起,侧过身,用余光瞟着燕丹,戏谑道,“如果你能让午后的太阳再回到日中前后,天上不下雨而下粟米,让马头上长个角,或者干脆让木香上生出肉脚,寡人就让你回去。“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这分明是在侮辱我。
燕丹这算是听明白了,先前嬴政对自己的款待,根本就是缓兵之计。他想要困死自己,燕丹不禁又气又恼。
见燕丹这副有气又恼的模样,但是他却只能讷讷不言,嬴政心里莫名有种快意之感,但是他也为燕丹的冷静和忍耐而感到忌惮。”燕丹,你想回去,就先做到这些。寡人言出必行。“
“谢王上!燕丹,告退。”燕丹低着头,咬牙道。
“你退下吧。”
樊於期见燕丹瘦削潦倒的背影,心下感慨万分。
见樊於期盯着燕丹的背影,嬴政问道,“樊於期,寡人听说你和燕丹交好,那你告诉寡人,他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说话时,嬴政冷眸里闪着寒光。他早知道燕丹不会在咸阳安分守己的待着,所以就一直命令罗网监视着燕丹的一举一动。
而最近,罗网汇报的新消息就是,燕丹和樊於期走的有些近。
樊於期当即收起利剑,跪下请道,“王上赎罪,末将负责守卫咸阳宫,燕丹所居,亦是樊於期的管辖范围。“
樊於期啊,你若是继续和燕丹走得近,那你怕是免不了未来跑去燕国千里送人头的厄运了。
先前赵高见你不顺眼,想将你调去阵前打仗,你若是真去了阵前,定然会败给李牧。而我无意之中却把你留在了咸阳宫,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可不要自甘堕落,不分敌我啊。
“告诉寡人,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回王上,燕丹只和末将提起过燕国一些有趣的东西。”
“那,是秦国的东西有趣,还是燕国的东西有趣?”
“自然是秦国。燕丹送给樊於期的东西,樊於期一样都没要,原封不动的退还了。”
扶苏不禁好笑,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你居然把燕丹给你送礼的事情都不打自招了,这个樊於期,有勇无谋。
嬴政懊恼道,”罢了,念在你祖上战功赫赫,这次的事情就先放过你。”
“谢王上。”樊於期战战兢兢的回道。在这宫里待着,一无升迁的机会,二来在王上跟前,稍有不慎,就有被杀头的风险。
难……
樊於期的一举一动,关系到很多人。不过眼下,扶苏可没工夫搭理他。
“父王,燕丹会一直留在我们秦国吗?”
“燕丹是个很危险的人,寡人绝对不能让他回到燕国。”
“可是方才儿臣看他的眼睛,感觉他并不是那种轻易就肯就范的人。”
嬴政心头一沉,扶苏说的不错,以自己对燕丹的了解,他绝不会轻易放弃。“确实如此。”
“可是假如有一天,燕丹真的逃回去了呢。父王何不想个万全之策。”
章邯初任罗网之主,当即上前道,”回禀王上,末将愿以性命担保,罗网一定会看住燕丹。“
扶苏有些意外,接手罗网的人,是章邯!难怪赵腾落了空,亏得自己还为他筹谋了那么多。现在,大秦还未一统天下,郡县制还未正式施行。所以,现在的内史职位,是个闲职。等到日后大秦吞并的底盘更多了,郡县制普及范围更大,到时候,嬴政就会变更官制,内史,会成为凌驾于所有郡守之上的职位。
扶苏心里还是打着赵腾的内史官位的主意,丝毫没有注意到,嬴政盯着章邯的犀利神色。
章邯方才的话,冲撞了扶苏。扶苏是寡人的长子,而你方才却行事有些冲动,这不是寡人所认识的那个心思缜密,事无巨细的章邯。看来,章邯驾驭不住罗网,所以,他开始慌了。
嬴政盯着章邯,心下开始为他之前的那个决定而感到后悔。
嬴政又道,“寡人倒是觉得,扶苏说的有道理。燕丹,绝不是那种容易善罢甘休之人。方才你们也看到了,寡人如此侮辱他,他居然能够隐忍的住。昔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而后一举灭掉吴国。寡人,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父王,儿臣有一计。”
嬴政眸中带笑,“说来听听。”
“父王为何怕燕丹回到燕国?”
“寡人是担心燕丹回国继承王位。燕丹是个非常有远见的人,相信他回到燕国后,必定会对燕国进行整顿。”
“那父王何不对症下药?”
“怎么个对症下药法?”
“父王,您说燕丹危险。儿臣思索一番,发现,燕丹的危险之处,一共有两处。第一处,乃是此人具有远见,心怀大志,有能力让燕国变强。而第二处,就是他的身份。他是燕国的太子,因为这一点,所以父王对他必须慎之又慎。一个人的能力,一旦具备了那是无法剥夺的。但是……”
嬴政接道,“但是,我们却可以想办法,剥夺掉他的身份。”
扶苏拱拳,“父王高见。”
章邯听到扶苏的这番分析,也是着实一惊。都说小公子聪慧无比,自己本以为只是仆从们的媚主之词。没想到,是自己武断了。
嬴政笑道,“扶苏,你可真是上天恩赐给寡人的宝。”
“父王谬赞,儿臣为父王分忧,此乃分内之事。”
“哈哈哈,寡人有你这样的儿子,是寡人之福,亦是大秦之福。”
见到嬴政不由自主的大笑,扶苏也心里爽快。谁说赵高没了父王就没有左膀右臂了,我来做这个左膀右臂。赵高干的了,自己也行,而且自己一定会比他做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