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风是以绘画为职业的,是个画师,以国画为主。更精通一种绘画技巧,叫“烙画”。偶尔也会帮别人制作一些小的工艺品,我看过他的画,很喜欢。虽然我不懂得画,但我喜欢他画里的那种意境,我也喜欢“诗情画意”啊!我喜欢看他作画的样子,那种专注的神情很有魅力,从他深邃的目光里能溢出男人特有的种种柔情(虽然这种柔情在当时还没向我表露过)。人都是喜欢自己身上没有的东西吧?包括性格上的,男人有女人没有的性格,女人也有男人没有的性格,所以“异性相吸”。我想,一个人能以自己的爱好为职业,也算是得到了最基本的幸福了。
但我一直相信真正的幸福不该是一帆风顺的,是该经过磨难才能得以成正果,在这种磨难里,痛苦也将是甜蜜的。我多么希望这种痛苦能快些到来啊!我已经做好迎接这种痛苦的充分的准备了。但我又害怕它的到来。你们必须承认:人的性格都有两面,任何人都必将不能排除在外。要不怎么说:人是矛盾的综合体呢,我相信你们谁都有过矛盾的时候。
我没有夏洛蒂·勃朗特笔下的露西·斯诺的自制力和毅力,也没有露西的头脑和才学,和她相同的只有孤僻和自卑。虽然陈晓风也曾经给过我短暂的自信,然而这种自信在太阳重新出来的时候,在我重新站在镜子跟前的时候,这种自信便如阳光下的空气一样透明了,转眼即失.而这种孤僻和自卑又在秋天的一个傍晚、在陈晓风家楼下浓密的树枝下充分地得以呈现。
那是个月圆的晚上,头顶上稀疏的树枝把那轮圆月切割的支离破碎,那晚,我的心也被无情地切割了……
这还得从当天的前一个月说起,在此之前,我已经不止一次去过他那间小小的画室了。吸引我的不仅仅是他的那张漂亮的、轮廓分明的脸,也不是满溢柔情的眼神,我不否认,这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吸引我几次三番的涉足于他的“茅屋”的还有:“茅屋”自身的那种艺术氛围和他书架上的大量的藏书。
就在一个月前,就在我前往那个小画室的路上,我碰到了一个人,是我小学的同班同学,她是个漂亮的小妞,她把漂亮当成了她的资本,她完全可以这么做,因为她是拥有这些资本的主人啊。我想你们也不愿意我在这种徒有外表的女人身上多费唇舌吧?但我必须尽快地把她交代清楚,才好说我自己的事。她叫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我从侧面又一次知道了她的芳名(陆艺)。在后来又碰到几次后,她就很大方地赐给我她的友谊,愿意和我这种虽然长的不好看,但是“有头脑”的人交朋友。作为朋友,我知道了更多的她的事情。她也不管我的耳朵愿不愿意做那些事情的垃圾桶,还是被强行地扔进了好些:她父母也住在那栋楼里(刚搬进不久),而她工作不久就住进了单位宿舍,所以经常回来看她的父母。最近,她更是频繁地回来,她说是因为想看到我,跟我说说心事,对此,我表示过我很幸运,她对我的反应相当满意,并邀请我去她家作客。
在几次推心置腹之后,我了解到了,她最近如此频繁地探望父母,除了想跟我倾吐心事,还有一个原因,并且我有理由相信,这个原因要比上述的原因更为重要:她喜欢上了一个人,也是住在这个小区。这就是和一个月后在陈晓风家楼下浓密的树枝下发生的事是紧密相连的了。
现在又回到那个月圆的夜晚,我依旧前往那间吸引我的小居室,只是这次去的比较晚。在我刚到它楼下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一幕:在昏暗的街灯下、在挡在我眼前浓密的树枝下,我还是看清楚了眼前这两个人的面貌。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反应变得迟钝,我相信我的眼睛从来没有那样大过。我不知道我呆在那儿有多久,才惊醒那两个人,在我转身的时候,陈晓风以最快的速度推开在他怀里的那个人挡在我的前面:“宁静,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要碰我”我一把把他推开“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我就知道”
“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不用说了,你有权做你想做一切事情,趁我们之间还清白的时候”我现在才感到我的心在疼痛,在流血,趁我的眼泪还没出来的时候,我迅速地摔开他的手,消失在在我眼前越来越朦胧、越来越模糊的夜色里。
接下来的时间都象死灰一样的沉寂。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走回家的,也不知道是怎样坐在床上的。窗外的夜色浓了,那打在窗户上的树影沙沙地交头接耳,鸟儿也不知疲倦地唧唧喳喳,吵得让我无法入睡。谁说夜了就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小雨。风声、雨声、鸟声,此时在我听来,简直就是一曲烦躁的交响曲。而今天的夜是那么的长,也是那么的寂寞,没有人相伴,我甚至怀疑我再也看不到窗色发白了。
但是终于,薄薄的窗帘一点点变白、变亮,外面的交响乐也嘎然而止。我拖着好像是忙碌了一整夜的疲惫的躯体洗漱了一番准备出门上班。在我家巷子口的墙上,我看到了另一具疲惫的躯体,所不同的是:这具躯体全身上下湿淋淋的,额头的头发甚至还滴着水,脸色蜡黄(这点,相信我也是)。我狠心地不去看他,径直去上我的班。“宁静”,这具躯体叫住我,声音里更透着疲倦:“我睡不着,所以就来这里等你上班”?。
“你在这里站了一夜?”我本能的站住,迅速转过身,盯着他?。
“嗯,现在你能听了吗?”
“好,你说”我对自己说,或许真的应该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我把两手插进裤兜,等着。
“陆艺说她跟你是同学,现在又成了朋友”
“等等,这么说她是知道我和你……?”
“是的”
“哼”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来我是真小看她了”,我的脑袋居然还能翻腾?。
“她说她喜欢我,喜欢上了朋友的男友,我告诉她我爱的是你。她很难过,很受伤害,想让我安慰安慰她”,陈晓风自顾自地说下去。
“有那么安慰的吗?你的方式很特别啊”,我刻薄地说。
“反正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要是你还不肯原谅我,我也没有办法了。那我走了,对不起,打扰你了”?。
我意识到我将要失去他了,可我不能也不想失去他啊。我追上去,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似乎一个世纪后,陈晓风反转过来,把我揽在他那年轻的、强健的怀里。我喜欢这样被他抱着,最好永远这样。他轻轻地吻了吻我的额头、头发和脸颊,最后印在了我的唇上……
朋友们啊!我必须如实地告诉你们:以上那一段的描写都是我十分想做的,也是我极其愿意去做的。但我却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就在此时,我的自卑又一次象雨后春笋般重新席卷而来,还有那“罪恶”的姐妹“嫉妒”也一起跳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控制了我的脑袋以及口腔周围的所有的神经系统。
“你等等”,我竟然对他说:“对不起,我恰恰觉得,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不会那么做,我希望能原谅你,但是我做不到”。经过了这么大的风波,我反而能更加冷静地说出这样的话:“你赶紧回家把自己弄干吧,不要感冒了。”说完,为了不让自己有后悔行动的表现时间,我头也不回地赶去上班了。
这以后的日子是灰色的、黯淡的、没有生气的。在我心里也曾经有过那么几次的冲动,想去找他,然而,我没有一次允许过我的双脚把我带到他家的楼下。
从此,我们便断了联系,谁也没有向谁妥协!
说完这一切,我换了一个坐姿,眼神变得空洞而迷离。露思凡也站起身来,似乎有些伤感,却又欲言又止,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结束这种僵硬的气氛。
“好了”,我打破沉默:“故事说完了”。
“谢谢你”,露思凡由衷的说。
“说出来倒感觉轻松了许多”我说“倒要谢谢你呢”。
我们相视而笑!
岁月,有时候就象河塘里微波荡漾下的水莲,纯粹而美妙!它的每片花瓣开的都那么真实、彻底。在绿叶的村托下显得那么晶莹剔透、坚定自如,那么的生机勃勃!它的微笑如阳光般灿烂!淡淡的清香在夜色里弥漫……
原来生命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