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绕在邰州城外是一片广袤的密林,而此时的密林某处两道人影相对而立。
一人头戴金冠,身着华紫袍服,一举一动之间无不显示着身份尊贵,不可亵渎。
另一人白发披肩,麻衣素袍,身形伛偻,面容苍老,周身上下隐隐透着一股死气,阴冷无比。
二人散发的气机封锁四方,鳞虫鸟兽被他们的天性驱使着早早远离了此地。
“考虑的如何?”紫衣华贵之人最先开口,声音之中不显波澜,让人无法判断他的情绪。
“海大人只凭区区一张嘴,便想让我俯首,御我家族如牛马吗?你让老夫如何信得?”老者语气也是不紧不慢,丝毫不惧对面之人,哪怕对方所代表的后是让整个八荒域都十分忌惮的势力。
“都走到这一步了,你们还有的选吗?首鼠两端可不应该是像你这种老家伙做出的事,你应该清楚后果,无论是对于我们还是云水宫,邰家都没有反抗的余地!”紫衣华贵之人一点都不着急,不过试一次小小的心理较量而已,他走这一步也不过是为了让计划更完满一些,真若不成也不过多费些手段,大势已成不可逆转。
果然老者听后,表情上还是闪过一丝纠结,他心理也是苦的很,他有野心不假,谁愿意代代为奴呢?可他的本意是想驱狼吞虎,却没想成了与虎谋皮之势,退不得进不得,到现在也不过色厉内荏罢了。
紫衣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不免嘲讽,这老儿岁数大了胆子也小了,就这种胆色居然也能成为邰州城的定海神针,云水宫任用这种人坐镇一方,也活该落得个今日的局面。
心下想着也该给他添把火:“邰腾,你应该知道云水宫是云族的云水宫,你们邰家不过是人家放在台前的看门狗罢了,这么多年予取予夺,难道你还没受够吗?如今你大限将至,还有什么害怕的,左右不过拼一把,输了万事皆休,邰家因你而存,没有你的邰家又如何能守住这份基业,赢了,我许你代我神朝坐镇云洲,成一方霸业,还助你勘破大境,再续千年辉煌又有何难!该怎么选,你要快点做决断,错过了可再没这等好事!”
邰腾听后浑身一震,干煸枯裂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狰狞:“好!我邰家再当一回刀又如何,数千年来老夫不就是云水宫的刀吗!不过海大人也该先有所表示才行,空口无凭又如何让我放心去做!”
紫衣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自当如此,接着!”
一方木雕宝盒自紫衣人手中射出,直向邰腾而去。
邰腾不动神色的接了过来,只是打开宝盒的瞬间眼中明显闪过一抹期待,一场交换,他当然希望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宝盒刚一入手,他便看出使用灵根之木雕琢而成,自带精华以秘法炼制,能保凝儿不散,蕴物聚灵最是适宜,因此他对里面的东西还真是期待不已。
到了他这般地步,活的够久,修炼的天赋早已耗尽,若无天大的机缘便只能静静等死,他也曾认命,只要留下的血裔能保香火不断,也不算白来一遭,可真真到了跟前,他又心有不甘,若非如此又何至于落入他海波平的套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确实是云水宫的奴隶,云水宫倒也还好,起码能给予足够的尊重,还把云洲西南第一大城给他,可云族之人是真正的打心底里把它当做奴隶,平日里随便从云梦大泽里出来一个都能对他呼来喝去,丝毫脸面不给,这些年搜集到的宝物大半都被云族卷了去,卖了一辈子的命,可换来的是什么!
木盒打开,一片黄光闪出,一枚鹅蛋大小的宝丹烨烨生光,邰腾眼中立马闪出一丝贪婪,恨不得当场吞下。
紫衣之人看到邰腾的模样,嘲讽之心愈加深重,呵呵一笑:“这是一枚黄龙宝丹,取巅峰黄龙大妖内丹炼制而成,既是丹药也是不可多得的灵物,便是我皇朝之中有资格服用的也是屈指可数,如何?我海波平说话可还算数?”
紫衣之人正是东陆皇朝的海波平,总领海外平章事,皇朝除中洲之外大小事宜可一言而决,生杀大权在握,贵不可言。
邰腾不掩脸上的激动,带一丝谄媚的笑容道:“海大人位高权重,尊荣华贵,自然不屑于糊弄我这一濒死老儿,今后可全赖海大人提携了!”
对于邰腾的谄媚海波平视若不见:“既然如此那便去准备吧,邰州城内云水宫之人一个也不得离开,大事将成,若是因你而出现意外,后果是什么不用我提醒吧?”
事关性命,邰腾自也不敢马虎,正色道:“海大人放心,老夫别的不敢说,既然受命那就
绝对会全力以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露出一股为难之色:“可邰州城内,仅白袍长老便有两人,皆是妄破太虚境强者,普通执事长老也有双手之数,老朽虽然泉海开始枯竭,可脱住两位白袍倒也不难,只是无法斩杀他们,可剩下的那些个执事长老,仅我邰家怕是不好应付啊!”
见这老儿又开始讨价,海波平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可最终还是没有发作,只是宽慰道:“无妨,我会留下三仙岛诸人以作应援,这般你可还有话说?”
邰腾见此也不再多说,只道:“如此,小老儿便去准备了!”
说罢便化作一道华光消失在原地。
邰腾走后不久,密林中一道身着儒袍头戴华冠,看不出年龄的男子出现在海波平身边,手中摇着一把羽扇,很是风骚。
“这种小人你也信得过?”男子声音中正平和,让人听后如沐春风。
海波平嗤笑一声:“小人又如何,从本座手里送出去的东西又岂是那般好拿的!呵呵!”
儒袍男子听后不可置否,轻嗤一声以作回应。
海波平见儒袍男子的表现,也不意外,儒生吗最是看不清邰腾这类人,岂不知他们在许多人眼中也不过是沐猴而冠,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海波平,只是这种轻看自不能表现在脸上,不然回去之后也有他受的。
海波平懒得在这方面和他计较:“走吧,千年大戏马上就要收尾了,迟了就赶不上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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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宫外一处山岭,数道身着连帽长袍蒙头布面的修士在静静等待着,虽是同样的装扮,但所披长袍颜色却不相同,紫黑蓝金各色长袍,袖口皆绣有花边金色纹路,正是雷狱四大法司之人。
紫袍典狱,黑袍刑罚,蓝袍巡行,金袍守卫。
在这数道身影之前又有两人静默而立,一着黑一着蓝,确是刑罚和巡行二司掌座。
便在这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为首二人之前,这让后面的雷狱一众高层一阵骇然,因为他们中间无人能够提前察觉前来之人的气机,若是双方对战后果可想而知,而在他们的感知当中,对方的修为也不过如此,有几人甚至在修为方面稳压来人一头。
而这人正是云水宫三十二峰主之一的刺隐。
“拜见刑罚、巡行二位掌座大人!”刺隐近前躬身做道。
“不必多礼,可准备妥当了?”开口之人是黑袍刑罚司掌座。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令下!”
“切不可大意!你当知道尊上为此准备多年,若有差池,便是你这些年的所有功劳也换不回你的性命!”
刺隐浑身一颤,对于尊上他是从灵魂上的畏惧:“掌座大人放心,此时云水各峰皆在备战,独我鹤云峰使命特殊,可进自由出大阵,而我在云水宫多年,早已打探清楚,三十六星柱大阵,因缺少三峰主持本就不全,三十二峰中鹤云峰的阵基也被我施了手段,大战一起便可将云水宫大阵撕开一道口子,集我雷狱强者之力一攻便可破之。”
刑罚掌座听后与身旁的巡行掌座相视一眼,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转身向刺隐说道:“带路吧!”
与此同时,在云水宫外各处执行任务的弟子,都接到了统一撤回的命令,所有的弟子在各自师长或师兄弟的带领下向云水宫撤去,所向之地正是云水宫的门户溪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