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冷风凛冽,雪后干硬的冻土被冰凌结成一块一块的土疙瘩,马车行起来颠簸不平。空气中弥漫着爆竹散发的淡淡火药芳香。还未完全解冻的河水哗啦啦的流淌,声音清脆响亮,振人心扉。
唐王妃,王慧早上很早就起来,换上小厮的衣服,偷偷跑出来了王府,早早来到洛阳离亭,
孙橘策马而过,王慧风认出了司马遹,但是孙橘没有认出王慧风,谁只能知道,此次竟成永别,孙橘策马离开,王慧风大哭回府,路人无不感动。
正是:洛阳西道,天涯马蹄,灯前翠眉,马前芳草,灯前泪。
行人很少,因为城门刚开,唐王司马遹,麾下五百甲士,马车排头亲兵队长温峤,主簿王敦,舍人杜锡,洗马江统,詹事裴权等文武各骑马相随。
孙橘本来想,趁着城门一开,就可以趁早离开,早朝时间和孙橘离开洛阳时间正好重叠。
孙橘出洛阳南门后,马上要求所有人下车换马,伍佰甲士只留骑兵,一路风尘仆仆,直奔襄阳二去。
洛阳,广德殿。
晋惠帝司马衷精神焕发,早早来到金殿主持廷议,群臣三呼万岁各归两班,赵王司马伦一使眼色,御史大夫贾谧会意,出班跪倒丹墀,奏道:“陛下,臣~~有本奏~”
晋惠帝道:“所奏何事?”
贾谧奏道:“陛下,今前太子司马遹被陛下圣恩,虽犯大不敬之罪,,却封唐王,封邑交州,太子被废之后,近日,结交昔日旧臣,意图谋反,主簿王敦,舍人杜锡,洗马江统,詹事裴权皆为党羽,太傅王衍为证,赵王司马伦皆被鼓动~”
晋惠帝失色道:“不会吧~太子乃朕嫡子,朕以恩准太子属官,主簿王敦,舍人杜锡,洗马江统,詹事裴权从太子事宜,非为结党,皇叔,可如贾谧之奏?”
立于金阶下的赵王司马伦与贾谧交换了一记眼神,弯下腰来低声道:“陛下,御史大夫贾大人所言恐为事实,本王闻听平阴、平县、谷城驻军皆对太子被废之事,耿耿于怀,军士皆有不忿之色,若不派人弹压,此为军心不稳之迹象,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司徒张华脸色苍白,忍不住掠了赵王一眼,赵王却是视若无睹。张华自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司马伦早已和贾谧商议许久,达成共识,自然要沆瀣一气、要治太子与死地。
事实上,贾后自从废太子之后,心中一直恐惧,毕竟太子身边皆为大晋官二代,能量很大,害怕太子党反扑。
晋惠帝急道:“这~这便如何是好?”
黄门令董猛出班道:“陛下,臣倒有一策,或可解陛下之急。”
“何策,爱卿快快道来。”
董猛道:“臣昨曰前往唐王府中,已然讨得今日离京名单,不如皆陛下,把随太子去交州之人,妻子家小皆接到洛阳居住,恩养圈进,以为人质,自然不怕唐王反了。”
司徒张华于一边看着赵王司马伦与贾谧一唱一和,竟然说起太子的不是来,不由脸色越发难看,眸子里掠过莫名的阴冷。
晋惠帝道:“且将名单呈上来。”
董猛从袖中掏出一方帛书,郑重地高举过顶,早有小太监上前接过步至金阶下递于曹公公,曹公公又将帛书送到惠帝案前,惠帝展开,草草阅罢,朗声道:“传朕旨意主簿王敦,舍人杜锡,洗马江统,詹事裴权,受帝恩,随唐王赴交州任,责京兆尹,选宅田赐予从官家人。”
洛阳西效,一辆破旧的马车正沿着官道向西缓缓而行,骑在车辕上的车夫时不时回头担忧地看看车厢,车厢里正传出一阵紧过一阵的咳嗽声,听那激烈的咳嗽声,似乎里面的人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
“吁~”
车夫喝住马匹,回头掀开布帘,焦躁地说道:“客官,你老的身体到底撑不撑得到凉州啊,从这去可得好几千里路呢!可千万别死在小人车里啊,到时候官府追究起来,小人可担待不起呀?”
布帘掀处,露出车厢里一名中年文士来,文士脸色腊黄,身穿一身青布袍,形容清瘦,大约三十多岁年纪,此时正虚弱地靠在软垫上,向车夫摇了摇头,说道:“大兄弟,在下身体还撑得住,不妨事,还是继续赶路吧。”
这中年文士姓葛洪字稚川,自号抱朴子,后记东晋著名医药学家.汉族,晋丹阳郡(今江苏句容)人。三国方士葛玄之侄孙,世称小仙翁。他曾受封为关内侯,后隐居罗浮山炼丹。
葛洪出身江南士族。13岁时丧父,家境渐贫。他以砍柴所得,换回纸笔,在劳作之余抄书学习,常至深夜。乡人因而称其为抱朴之士,他遂以“抱朴子”为号。他性格内向,不善交游,只闭门读书,涉猎甚广。其祖在三国吴时,历任御史中丞、吏部尚书等要职,封寿县侯。其父悌,继续仕吴。吴亡以后,初以故官仕晋,最后迁邵陵太守,卒于官。葛洪为悌之第三子,颇受其父之娇宠,年十三,其父去世,从此家道中落,乃“饥寒困瘁,躬执耕穑,承星履草,密勿畴袭。……伐薪卖之,以给纸笔,就营田园处,以柴火写书。……常乏纸,每所写,反复有字,人尠能读也。”葛洪伯祖父葛玄曾师从炼丹家左慈学道,号葛仙公,以炼丹秘术传于弟子郑隐。葛洪约16岁时拜郑为师,因潜心向学,深得郑隐器重。郑隐的神仙、遁世思想对葛洪一生影响很大,自此有意归隐山林炼丹修道、著书立说。
去年年关,葛洪又偶染风寒得了场大病,缠绵病榻数月,微薄的俸禄甚至还请不起大夫。撑了数月不见好转,葛洪只好黯然辞官,打算返家静养。家中虽穷,终有亲人照料,又有薄田数亩,也还能度曰。
车夫唉了一声,放下布帘,正欲打马前行,忽有隐隐雷声从身后响起。车夫顿时一愣,这大晴天的难道还会打雷下雨?惊回首,只见远处有烟尘滚滚、冲霄而起,直欲遮蔽了洛阳的雄伟城廓。
“糟了,好像出什么祸事了?”
车夫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大世面,立时就发现情形不对。
“嗯!?”
葛洪闻言将马车后壁上的窗帘掀开一道缝,凝目望去,只见洛阳方向烟尘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