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有些类似孤岛的设计,中心是一小片假山,四周都是水,只有一个小亭子和一条长廊连着外头,来的人少,很安静,因此宋希柯才来这里透透气。
假山后头,一个红衣女子后背压在假山上,极力的镇定也压不住满脸的凄惶,一侧肩头衣物被粗鲁的扯破,透露雪白的肌肤,在黑夜月光下几乎发着光。
压在她身上的同样穿着红袍的人影红了眼,哑着嗓子吞咽着口水,低声道“红袍洞房,也是应景!”
“走开!”只见红衣女子奋力挣扎,也无法逃脱男子的压制,另外一侧肩头的衣物也被扯破,红色锦缎堪堪挂在身上要落不落。
曼妙的年轻女子的身体裸露了一半,带着酒气的鼻息扑打在脸上,那让人作呕的厚嘴唇凑了上来,红衣女子眼里闪过一丝决然,似乎极其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然后重重对着自己的舌根咬了下去。
尝到了一丝血腥味的时候,顾絮清想着,她应该也算是齐国立国以来死法最独特的一位公主了吧。
那红袍男子的嘴印在她的脸上,顾絮清极力忍住作呕的感觉,狠了狠心,再次用力就发现牙齿怎么也咬不下去了,整个身体仿佛都僵住了,动弹不疼。
意识到自己被点中了穴道,连寻死也不行时,两行清泪顿时顺着下巴滴落下去,直到一股有些暖的还带着微微药草清香的软乎乎的东西搭在身上,顾絮清才颤抖着睫毛睁开眼。
一个银白长袍的削瘦人影背对着站在假山前面,衣摆上绣着几枝竹叶的暗纹。
银白人影前头的地上还倒着一个脸色通红的红袍男子,不过顾絮清只呆呆地望着那银白背影。
穿着银白衣袍的人影听着身后呼吸似乎平稳了些,向后摆了摆袖子,柔软的袖袍击打在右肩上的穴道上,顾絮清立时恢复了身体自主,身体软了软,好在背后还有个假山靠着才没狼狈倒地。
宋希柯寒着脸盯着地上昏死过去的垃圾,在她看来,这就是个垃圾,那殿里的垃圾还真是多啊,一个接着一个的,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月夜十分冷清,远处大殿里的火热氛围并没有传到这里来。孤寂的假山在地上倒映出黝黑的影子,右边的地上的黑色暗影上,一只手掌缓缓的举了起来,指尖微微下压,手掌上扬,正欲狠狠得朝那个红色垃圾的头部拍去。
蓦的,手掌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饶是如此掌中劲气也透过空气在红袍男子的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宋希柯僵直了身体,嘴角抽了抽,似惊讶,似无奈,似无语,低头看着缠在腰上的两条手臂,还有身后贴上来的带着凉意的和那蠢狐狸一样软乎乎的身体。
后背的位子似乎是有点湿润的样子,宋希柯的嘴脸再次抽了抽,这是第几次了?
她的衣服又被顾絮清哭湿了。
嘴唇无声对着长廊外的方向动了动。
等了半响后背的湿润总算没再有扩大的迹象,宋希柯才动了动手臂,拍了拍有越搂越紧的趋向的两只手臂。
背后贴着她后背的人仿佛才回过神来,松开了她,脚步后退一步,微微仰头,红着一双眼,嘴唇被冻的惨白,还有些怔怔的样子,两缕发丝顺着晶莹的耳垂垂落在胸前,脸颊却有些泛红。
先前这女孩儿扑上来连带着披风掉落在了地上,这会儿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还是羞的脸颊通红,宋希柯在心里叹了口气,若没这和亲的破事,这人说不定还能当她嫂嫂呢。
弯腰捡起了鹅绒披风,避开了视线抖在这还没回过神来的人身上,宋希柯不得不承认南齐京都的百姓还是很有眼光的,即便同为女性,顾絮清如今带着些凌乱的美也让人很难移开目光,宋希柯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俗人,自然不能避免。
看她还没回过神来,又给她仔细系了系领口的带子。回过神来又有些懊恼似的。
忽地耳朵动了动,听着长廊外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宋希柯转了身,将这傻了似的姑娘拉在自己身后。
昏黄的灯光越来越亮,来的人并不多,仅仅只有匆匆赶来的燕王殿下和带路的洛尧,还有那位,北魏的------相国大人。
“俞相国,许久不见了,这份见面礼甚是特别啊!”燕王视线飘过被银白身影挡住大半的人,见她发髻散乱,脸上的寒意又多了三分,低头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红袍男子,好歹衣冠还算整齐,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然后一双仿佛淬了冰的妖冶眸子直射那位穿着红得仿佛滴血的官袍的北魏相国大人。
宋希柯也将视线投了过去,同样算不上友好的目光让他的脸皮抖了抖。
凑着月光仔细看去,那即便穿着代表着臣子能达到的最高地位的阶品的深红官袍也掩盖不了书卷气的北魏相国大人诧然就是南齐京都享誉极久的琴大家――俞铮。
琴大家,现在该叫相国大人了,凝重了一张儒雅的脸,“三日,我给你们一个交代。”
燕王冷笑,讽刺道,“这红色垃圾的身份还不低啊,连相国大人也投鼠忌器了啊!”
红色垃圾,意味不明的语气,也不知是指了谁,这嘴还真毒,宋希柯发现以往在桃林外打打闹闹的花蝴蝶还是留了情的,起码没用那张嘴怼过人。
说罢也不等俞相国回话,燕王上前一步将顾絮清的头按在自己胸前,抖了披风在头脸上又遮了一层,揽着她的肩膀就朝外跨步而去。
宋希柯和安恒一语不发跟随而去,方才显得有些拥挤的假山内部又空旷了下去,留了一具躺着的昏死的躯体和一双晦涩不明的双眸。
“叔父,这事?”俞相国身后跟着他的样貌有三分相似的青年男子转了一圈,见周围的确没什么人在暗处偷窥,犹豫着开口。
俞铮挥了挥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回去再说。”
随着提灯的随侍搀扶起到底昏迷不醒的红袍男子,三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这里,假山后再次安静了下来,一如往常的宁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