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休今日来演武场其实就是想亲身感受一下自己的水平。多年未能感受到那不存在的能量,因而心有怨念,不曾习武。虽然近日一朝悟道,突飞猛进,但到底基础不足,辰休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在江湖中算是什么水平。
从小看大,自然先从家中开始。
“我虽然练得少,但也懂一点,练一练还是可以的,不用手下留情。”辰休一边走下演武场,一边说道。
“那,未和。下来,和辰休演练一场。”薛满说道。
“他不会武功,我不想和他打。”场边一个少年有些不满的回复道。
“辰未和!”薛满一声大喝,说不出的威严。
“就知道凶就知道凶。欺负小孩儿吗?”辰未和小声嘟囔着,却不敢说出声来,很是不情愿的入了演武场。
辰休定睛一看,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头发发黄,个子很小,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只是眼神说不出的狡黠灵动,看起来是个聪明小子。
二人刚刚站定,辰未和便说道。
“他们觉得我功夫最差,所以让我来陪你。但我习武也快五年了,到时候拳脚无眼,你可要注意了。”
若是一般人,辰休可能就当做对方是在挑衅了,只是眼前的少年说起来却甚是诚恳,所以辰休平静的答道:“好的,放心出手,不会伤了我的。”
二人抱拳致礼。
“让你先手。”辰未和说道。
辰休也不谦让。足下发力,劲风四起,身影猛地朝对手奔去。
身法一出,场边观礼之人瞬间安静。
“薛教习觉得辰休身法如何?”不知何时,一身黑衣的徐遵也来到了场边。身影融入进廊道的阴影之中,向身旁的薛满问道。
薛满似乎闻声才见其人,刹那间竟有杀意溢出。待发现是徐遵,才散去杀意,却没有回答问题。
“辰休的功夫是遵老传授的?”
“可真不是,”徐遵答道。“你先说说感觉如何?”
“身型稳健,发力强。硬派身法,想来走的应该是大开大合的套路。”薛满认真凝视,答道。
“那你说说练成如此身法要多少时日?”徐遵又问道。
“气力有余,圆融不足,起落间不够灵活。想来应该花了四五年的光景。”
薛满想了想,又问道:“怎么,辰休他这几年又有了兴致,自己偷偷习武,今天是来展示成果的?”
徐遵却并未答话,只是静静看着场中。
辰休身型猛进,瞬间扑向辰未和。一掌打向辰未和面门。
而对面的孩子显然对于对手的速度有些震惊,慌忙之中只得抬手硬接。
碰的一声辰休微腿一步,辰未和却是猛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场边,似乎有些发懵。
辰休也未再追击,轻轻甩了甩手嘟囔了一番。说道:“好了,刚刚你让我先手,现在到你了。”语气很是轻松,却没有丝毫调侃之意。
呆坐于地的辰未和这才回过神来,少年心性的他似乎有些羞恼。此时已经满脸通红,爬起身后看了眼场边,似乎是感觉又要被人嘲笑了,眼中竟是起了雾气。
一时间辰休有些慌张。
只是还好并未是个抱头大哭的画面。
辰未和默念两句,深吸一口气,便摆出一副战姿。只见他一手立掌前伸,一手横于胸前。大喝一声,“来!”便猛冲而出,速度竟也不慢。
“砰。”
二人再次交手,拳脚并用,一阵罡风四散。
辰未和善用六十四掌,双掌之间,交连并用。一挡一攻,一突一御,密不透风,很是流畅。
而辰休似乎没有什么套路,甚至在交锋之中并未作出什么有效的进攻,只是一味躲闪。
但却不知为何,每次辰未和将要打到身体之时,辰休都能未卜先知般的轻轻后退,拉开一些距离,导致辰未和虽然几次命中都并没有造成伤害。
一番你来我往之中辰未和似乎有些急躁。
“你是不是就只会躲?”
辰未和满面通红,有些生气的问道。
辰休并未言语,却是拳脚不停。
突然辰未和似乎力有不逮,前进之势立止。辰休也丝毫没有迟疑,格挡开辰未和的右手,当面一掌,直取面门。
就当众人都以为胜负已定之时,辰未和却猛然双脚一分,如同劈叉一般,身型猛降。接着双手撑地,抬起一脚,踢向辰休小腹。
却不料这一脚仍未命中。
辰休又在最后时刻,仿若不着力一般,身型后移,便躲过了这一脚。
场边少年皆是惊叹,感受着这一回合的精彩。而薛满和徐遵却是眼神一凝。显然有些惊讶。
“遵老可看出来这招辰休是如何躲过去的?”薛满问道。
徐遵依然不语。
场中,辰休越打越是轻松,嘴角笑意愈发明显,身形步伐也是更加圆融。辰未和却是越打越急,拳招开始涣散。
“休命拳。”
辰休突然一声大喝,抓住对方涣散空隙之时,猛然一拳打出,拳风直出,应声而中。
只听砰的一声,辰未和飞出场外。
眨眼之间,胜负已分。
“想不到辰休你竟然也有如此功法,只是不知最后一掌是哪里的功法?薛满我孤陋寡闻,竟然从未听说。”薛满步入场中,一边扶起辰未和一边问道,看样子,并未受伤。
“独创的,可是我压箱底的功夫了。”辰休答道。
对面有些沮丧的辰未和这才有了些神采。
“既然重新对武道有了想法,那希望你以后也可以常来演武场。”薛满说道。
“自然。”辰休抱拳。
“那今天就到这里,散了吧。“
步回房间的路上,辰休似乎心有所想。
“怎么,还在回忆刚才的对垒?”一个声音突兀的在耳边响起,能在辰家只闻声不见人的,自然也只有遵老了。
“嗯,算是第一次正经的对局,有些想法。”辰休答道。
“薛满都觉得你身法不错,至于最后那一下怎么躲过去的连我都没有看出来。少爷,老朽实在是有些好奇啊。”徐遵的声音满是调侃。
“徐爷爷,你听说过太极吗?”辰休问道。
“太极?并未听说。这是何派功法?”
“算了。这不重要。徐爷爷你之前和我说过护体罡气,我有些问题想问。”辰休的语气说不出的认真。
“少爷但说无妨。”
“徐爷爷你说过,罡气乃内力外放所致。内力聚于身体四周,凝为虚墙。无影却有形,用以阻挡攻击。一流宗师可以常年罡戈外放,昼夜不散,刀枪不侵。那是不是说如果要打伤一位宗师一定要先破其护体罡气?”辰休问道。
“确是如此。护体罡戈虽然各门派功法各有千秋,但道理都是如此。罡戈不破,肉身无敌。所以江湖上横练功法众多。都是讲究罡戈防御,在对敌之时,确有优势。但是无论何门何派的心法,能真正做到四时罡戈护体的,便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宗师。一是其所耗内力巨大,需要功法内力达到一定基础才能维系。二是人心所控,很难做到从不松懈。再者罡戈护体,必有暗门,也就是死穴。一旦被人所知,一击击碎。这也是单纯横练之人,难成宗师的原因。但是罡戈不破,肉身便不可能受伤,即使高崖急坠,也不可能受伤分毫。所以少爷如果遇到罡戈不破的对手,需要立刻逃离。”徐遵话语,很是严肃。
“那江湖可有什么功法,练出来的罡戈是软的?嗯。。。如同橡胶?”辰休又问道,说完一阵思索。
“橡胶?”徐遵显然不知道辰休所说何物,但是也并未多想只是想了想又说到:“五行功法,万千门派,罡戈或重坚硬,或重厚度,或重减少内力损耗。但并未听闻何种罡戈是。。。软的?毕竟罡戈注重护体,若不是如同坚石又何谈护体?”
辰休听闻,不再言语,似乎是在思索如何回答。良久之后说道:“就如同。。嗯,猪皮。那种练过的猪皮?徐爷爷知道吗?咬都咬不动那种。”
徐遵听闻,陷入了沉思。
“你说如果罡戈如此,是否可行?”
“或为可行,只是罡戈本是护体真气,如此施为极难做到,少爷对身体和真气的掌控能够已经能达到如此地步了?”徐遵有些惊讶的问道。
“我可以,哈哈哈哈”辰休说完一阵开怀大笑,“原来我不光可以习武,还是天才啊。”说完竟是忍不住一阵开怀,竟还和路上的府里丫鬟调笑起来。
“所以少爷刚刚那一下,并不是躲过了。而是罡戈如此硬吃一击?”
“是的。徐爷爷你说,罡戈再坚硬,也有玉碎的一天。可罡气外放,其实控制住速度和角度。便可造成空气流速的差别,从而形成类似于橡胶材质的罡戈。算了,专有名词你也不懂。反正软的罡戈,是不是就更不容易破碎一些?从而吃招之时,损耗也会减小。“
“确为可行。少爷三日前才体悟到功法本质,如今对身体的掌控便已经可以达到如此?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徐遵想清也是一阵开怀。
“哈哈哈,我果然是天才。”
“不过少爷,那休命拳真是少爷自创?确是一招从未见过的拳法。”徐遵问道。
“我才习武几天啊,自创的了什么,而且自创也不会用那么中二的名字。是我看那小子要面子,怕他哭。就随便编了一个名字。而且,徐爷爷你不觉得出招之前先喊名字实在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吗?”
“确实很蠢。”
说完一老一小,同时大笑起来。只是在外人看来,就是辰休一人在那悠长的廊道之中独自傻笑,甚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