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芸芝的身体恢复,雪痴莲把赵芸芝拿出,给她穿上衣服,放在椅子上!
可是,赵芸芝之前施展神通,腋下生出六臂,便已经将衣服的腋下也戳了六个巨大的洞口,如今肚子和背面只有三条碎布相连!
雪痴莲自袖中拿出一个袍子,将赵芸芝裹了起来,让她不至于感冒!
雪痴莲血丝在眼角显现,极为疲惫,打开门,看向等在内院的慕琴,道:“她的伤已经治好了,不过她的身体很虚弱,不能做剧烈的运动!”
“辛苦夫人了!”
慕琴说完,便走进了房间,只见房间里白气蒸腾,好似在天空的云雾里傲游一般,但是浓浓的药味却是极为刺鼻,很是难闻!
慕琴自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小瓶子打开,那些水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吸力,向着瓶子涌去,转瞬间,水汽便消失不见了!
随后,又将瓶子挂回了腰间!
……
赵芸芝醒来,发现自己全身无力,随后便看到了慕琴!
只见慕琴坐在自己对面,手上捧着一卷书,摇头晃脑,很是陶醉。
封面上写着“十三经筑决”五个字!
赵芸芝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穿着一个很大的衣袍,桌子上点着一个油灯,外面的天色昏暗,显然已经到了晚上!
“慕琴先生……你当过我一天的先生,我就以先生相称吧!”
赵芸芝努力的坐起身,不解道:“先生,我与你无冤无仇,可是在下庠中你想杀我,后来给了我一本书让我修炼,想让我走火入魔,自爆而死,后来看我没死成!先生还要到赵府,亲自来杀我!
我死了对于康延国或者对你到底有什么影响,你要冒这么大风险来杀我!”
“你见到我就对我打打杀杀,不容我有一分的解释,如今打不过我,却又来倒打一耙,说我要害你,当真是什么好话都让你说尽了!”
慕琴乃是正人君子,温文尔雅,做事一丝不苟,遵循规矩!可是此刻却被赵芸芝说的脑门上青筋暴跳,显然很是生气。
慕琴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你看到了《十三经筑决》?可是我昨天才讲到《礼记》的第二篇啊!你将《礼记》前两篇的知识理解了吗?”
“先生承认在礼记里掺杂魔功了,我只要把礼记里的知识学完,就会看后面的魔功,可是我以为后面的内容也是《礼记》的内容,我就会不疑有他,学习到十三经筑决!果然……”
赵芸芝气的面色铁青,冷笑道:“果然是你想害我,我如果在家学习了十三经筑决,爆体而亡了,就没人可以怀疑到你身上,你还可以做你的君子,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的污点!
世人只知你是儒家绝学的集大成者和开创者,是康延国少有的君子,可他们却不知道你确实一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人物!”
慕琴恍然大悟,同时又觉得光怪陆离,道:“我把私下里要交给你的知识放在了《礼记》的后面,本来是要一步步指导着修炼的,可是你却因为那就是下庠里的知识,所以独自研究,可是你的积累大不到,差点修炼的走火入魔!”
慕琴的愈加古怪:“而你却以为我传给你假的知识,要害你性命,所以你才会对我产生杀意!”
“大魔头都很狡猾,尤其是圳渊里的大魔头,更是可以说的口若悬河,惑人心神!”
赵芸芝体内发出澎湃之声,这是法力努力冲击慕琴留在自己体内禁制的声音,她的力气正在渐渐恢复,可是她并没有出手!而是目露嘲讽之色,道:“可是在下庠,你露出的破绽太大了,无论你说的再天花乱坠,我也没有理由相信你!”
慕琴疑惑的问道:“破绽?”
赵云芝道:“先生讲礼记时,我看到其他士子全身都变得魔气滚滚,好似一头出世的魔头!可是我哥哥说儒家的书是为康延国的人们树立道心用的,人们的道心与儒学息息相关!”
赵芸芝的法力不断的冲开禁制,能控制的力量也越来越多,可她的内心沉入了谷底。因为他们之间的差距是在太大了,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赵芸芝定了定神,继续道:“先生讲得分明就是儒学的知识,跟我们的理念相同,本不应该产生魔气,可是其他士子还是产生了,这应该就是先生的魔言魔语影响了他们的心智,所以他们才会生出魔气。
而我因为精神力强大,这才没有被你的妖言惑众所迷惑!”
赵芸芝原本是想说,自己也是魔头,所以才不会受到影响,可是她魔头的身份也只有自己的父母、大哥和刘伯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慕琴!
所以,才会说自己的精神力强大,想蒙混过过关!
慕琴神色怪异的打量赵芸芝,看得赵芸芝浑身不自在,慕琴道:“他们分明就是怨恨你,所以才会产生的魔气,我讲的课程对他们没有一点影响!”
赵芸芝怒目圆睁,嗔怒道:“莫要在我身上泼脏水,我跟他们没说过一句话,他们为什么这样要怨恨我!”
慕琴也不生气,语气平淡道:“因为你的问题,让我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威胁到了其他士子的性命,他们自然要怨恨你!”
赵芸芝气急败坏,道:“好没有道理,分明是你要杀人灭口,又不是我要杀人灭口,我也是受害者,他们有什么理由恨我、怨我!”
慕琴哑口无言,思索道:“可能是他们打不过我,只能将气撒在你身上!
这就是人性,人性本身就是自私的,想要将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据为己有,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
赵芸芝终于明白过来,好像那些士子看向自己的眼神确实不太对,之前不太明白,现在明白那眼神中的意思了,原来是想打死自己!
慕琴目光深邃,变得有些严肃,好像是当先生的后遗症发作了,此时的气质就犹如先生为士子讲课一般一丝不苟,道:“所以才会出现儒学,来约束这些肮脏的思想,让人的行为规范起来,变成对康延国有用的人才,而不是罪犯!”
赵芸芝正在思索其中的道理,慕琴突然问道:“芸芝,你知道什么是君子吗?”
赵芸芝就好像上课时被先生提问一般,连忙答到:“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君子不苟求,求必有义;君子不虚行,行必有正!”
慕琴点头,道:“这些都是行为上对于人的束缚,可是思想上却得不到束缚!
一个人在现实中杀人会被送去衙门,可是一个人在思想中却可以杀死无数人,也不会有人管!因为他这种行为并不会对现实造成损失!”
慕琴说完原理,继续问道:“如果一个人的思想无比的邪恶,心魔丛生,可是他的行为却跟君子类似,他的所动、所言、所求、所行完全就是一个君子干的事情,直到死亡,那你说他是君子吗?”
赵芸芝迟疑,道:“看一个人是否是君子,不应该看一个人想什么,而是应该看一个人做过什么,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他应该就是君子了!”
“所以,你又何必去抱怨那些士子呢?他们虽然在心里恨你,可是他们却不会在行为上伤害到你!他们的思想不纯,杂念丛生,生出了魔念,在他们没有伤害到他人利益的时候,也不能定性他们就是坏人啊!”
慕琴目光亲和,意味深长道:“芸芝,你还年轻,有很多事情还不懂,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不是修炼魔功、生出魔气的人就是坏人,也不是修炼正道功法,练出混元正气的人就是好人!”
赵芸芝将信将疑,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道:“那么《十三经筑决》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想让我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吗?”
慕琴本能的掏出了戒尺,但想到现在不是在上课,就悻悻的将戒尺又放了回去,等到上课时在用,道:“十三经筑决是我学习的功法,我当你的私学先生,教的内容便是这个!
我也没想到你会将礼记的内容全部学完,学到了十三经筑决,这倒是我疏忽了!”
赵芸芝道:“可是我们班那么多士子,你为什么给我当私学先生,不去给其他士子当私学先生呢?”
“其实,我不只是给你当私学先生的,我还培养了其他一些人,吴谦和吴礼就是我的弟子!”
慕琴答道:“当今陛下昏庸无能,每日里祭拜神魔,追求长生,不理政事!
三年前,康延国来了一个自称是神子的存在,说是同境界无敌,未来会成为一尊新的神明!
我培养你,想让你在同境界战胜他!击碎陛下的幻想,将他的不死梦碾碎!”
赵芸芝问道:“可我只是一个一年级的士子,先生为什么会找上我!”
“昨天上午你问易含真这个世界有没有神魔,易含真说有!后来他跟我说了这件事,我就打算培养你了,在上我的课时,你也问了我这个问题,我跟你说这个世界没有神!”
慕琴激动站起来,道“因为你也不相信有神,你质疑神灵的存在,所以你不相信易含真的话,而是相信我的话!
其他人看到的是神所能带来的好处,而你却看到了民生疾苦!”
慕琴努力平复自己的心境,可依旧能听出他声音中的落寞:“我不会让你去战胜神子,我会将我全身的所学教给你,我希望你能继承我的意志,将康延国的神像通通砸碎,让人们不信神鬼,信仰人族!
但这太难了,我有生之年恐怕做不到,所以我需要有人传承我的事业,我需要有人将这条路走通!”
“我父亲觉得陛下不好,我大哥也觉得陛下不好,你也觉得陛下不好!”
赵芸芝平静的看着慕琴,道:“可是,你跟他们差远了!”
赵芸芝下床,向着门外走去,道:“我不想继承你的意志,我想读书,我想上太学院,我要追随我大哥的步伐,我还要进入圳渊,去圳渊除魔!”
赵芸芝每一步踏出,都会踏在慕琴心脏跳动的间隙,让他很是难受!
赵芸芝将拖在地上的衣服卷了起来,抱在怀里,哈哈大笑道:“你的志向太低了,你的抱负也太小了!你的志向拯救不了康延国,但是我父亲能,我大哥能,我的抱负也能!”
赵君轩和赵芸德想造反,直接推翻元丰帝的统治,变成一个盛世!
她不知道盛世怎么描述,但她相信自己的父亲和大哥,他们不会骗自己!
但她不会跟慕琴说这些,因为造反这件事牵连太大,不敢跟任何人提起!
赵芸芝走出房间,慕琴没有追出去,目光闪烁,低声道:“将世界上的神像都砸碎很难的,让人们不信神,也很难的……你只是小孩子,小孩子只会说大话,你什么都不懂!”
不一会,赵芸芝又走了回来,道:“我治病的钱,先生可以找我父亲要,我父亲很有钱!
还有,我不认识路,你能送我回家吗?”
慕琴哈哈笑道:“当然可以,我叫你来,本来就是为你治病的!
对了,你喜欢钟类神通吗?我对这类神通很是精通,只要你做我的弟子,我就可以教你!”
“不要!我可以让我大哥教我!”赵芸芝摇头!
“你大哥要上太学,哪里有时间教你,而且我学识渊博,教你更合适!”
慕琴带着赵芸芝向着赵家走去,循循善诱道:“而且,我本来便是你父亲请来的私学先生,已经将钱付了,你不跟我学,不就亏钱了吗?”
赵芸芝迟疑片刻,点点头:“好吧,但你不能公报私仇,拿戒尺打我手板子!”
慕琴笑眯了眼睛,下意识的摸了摸袖中的戒尺,柔和道:“我是君子,怎么会公报私仇呢!”
赵芸芝如坠冰窟,心道:“先生一定会公报私仇,拿着戒尺打我的手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