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自流,出生于2009年,今年,我29岁。今天,是我的生日。
和我一起庆生的,是单位的女医生,卢荻秋。
此刻,夜色刚刚降临。她正轻轻用手梳理着我的头发,眼中泪光晶莹,轻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气氛安宁而祥和。而我,则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
不是我不想说什么,而是,我除了能够睁眼、闭眼之外,其他什么都做不了。就这样,已经躺了整整三年,而我不知道的是,未来还要这样躺多久。
虽然我看不到,但是我知道,就在所在医院的不远处,一个恢弘的建筑体的顶端,在这个国际大都市的中心,闪着耀眼的霓虹。那里,一定是人流不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据说那里已经成为这个都市的第一高建筑。那里,也是我曾为之挥洒过汗水的地方。
想到这里,思绪不觉飘回了三年前,那时,我是那个在建工地上的一名普通工人,但却在那里,有过我这一生上最幸福的时光。
就在那里,认识了我的至爱,殷丽华。而现在,已经失去她的消息很久了。我每天想的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她。
往事的一幕幕,此刻在我脑中不自觉地回放,这几年来,已经成为我每天此刻的固定节目。
我看到,第一次见到丽华的样子,娇小玲珑,短发乌黑,白皙的脸上,沁着轻盈的汗水,伴着两个可爱的酒窝,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低着头,快速地在随手拿着的记事本上画着画着,后来,我知道,她刚刚从建筑设计大学毕业,来工地实习。
我又看到,在工地的食堂,机缘巧合,她坐在了我的对面,我可以看到她优雅吃饭的样子,甜美而满足。周围的工友,不是盯着她,而是盯着我,一副艳羡的样子。尤其是随战这家伙,口水都要掉下来。
从那一天开始,随战和身边的工友,就开始不时打趣我,“你的丽华呢?”
我又看到,下班了,丽华来找我,兴致勃勃勃勃地说,“走,咱们回家,刷墙去”。我们开始规划那个温馨的,自己租来的小窝。
我们准备结婚了。单位领导说,工地完工的那一天,要举行集体婚礼。
再后来,婚礼如期举行了,丽华依然是新娘,但是新郎不是我...
再也无法想下去了,我不禁痛苦地切断所有回忆。而此时,不知何故,感觉远处传来一声声声轰轰声,而且越来越近,我正想着,管他雷声轰轰,与我何干。
突然一道炸雷声起,好似天门打开了一般,一道光圈般的闪电从天而降,可谓迅雷不及掩耳,我两眼一黑,心想,难道我的时辰到了?就此昏迷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双眼,感觉有人抱着我飞奔,慢着,我,182厘米,140斤,此人如何抱着我健步如飞?正自惊异间,才发现,原来,此刻,我的手,皱巴巴的,这是一只婴儿的手,再转眼看看,此刻的我,居然在一个婴儿的身体内。如雷轰顶,我顿时又晕了过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当我睁开眼时,发现已经睡在一张宽大的床上。房间古朴,似乎是古装电视剧里书香人家的样子。难道,如那么多小说所写的那样,我居然穿越了?
未及细细思考,就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实不相瞒,兄长,此子乃安众侯遗孤,我日前夜探王贼府邸,恰听到王贼提及夜袭侯府。可惜,待我赶到时,影洛阁袭杀侯府已经大功告成。安众侯与夫人惨死,阖府八十八口,除此子外,均遇难当场。如之奈何!“
“贤弟,安众侯我宗室难得之栋梁,人心所向,落得如此下场,愚兄悲愤莫名。只是王贼恶毒,如知悉此子在世,定寝食不安,务要斩草除根,因此,此子如何得到周全,实需从长计议。”另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兄长,安众侯于我家有大恩,安众侯夫人所在之周家,与我汉室也渊源深厚。即使付出性命,我们亦要护得此子周全。从今日开始,我便收此子为义子,除了将周侯的细柳剑法尽传于他外,也必将我的毕生武学尽授予他,足够他自保之余,傲立当世”。
“诚如贤弟所言!只是如今,你尚未成家,生性洒脱,且任职萧县县令,养育此子不便。我相信以王贼之智,不久必会查出此子尚在人间,如此一来,其必不善罢甘休。且王贼之私属影洛阁无孔不入,实力深不可测,着实可怖。为安全计,此子由愚兄收养,与演儿、仲儿,还有秀儿,也好有个伴。此子和秀儿出生时日相差不远,索性对外就称我家双子,你嫂嫂正好一并抚养,也有万无一失了。”
“如此甚妙,只是有劳大哥大嫂了”
“贤弟何出此言,只是,愚兄还有一言,细柳剑法乃周侯家传剑法,向不外传。你机缘之下,得此奇遇,福泽深厚。现此子作为安众侯遗孤,理应为细柳剑的传人。然而,细柳剑天下闻名,如王贼收到只言片语,恐怕,转眼间你我大祸将至。因此,依愚兄所见,在此子成人之前,贤弟务必收好细柳剑,任何人不得窥见。至于细柳剑法,你可择机相授”。
“兄长所言甚是,果然高瞻远瞩,愚弟谨遵!”
此刻,我的大脑迅速转动着,想说什么,但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听到的知识婴儿的咿咿呀呀,慌张之际,手脚乱动,居然连盖着的被子也提不起来。
两人闻声迅速过来,两个和蔼可亲的面孔映入我的眼帘,均古人装扮,身着汉服,一人腰配长剑,身材魁梧,面色红润,而另一人则手执一本竹简,文质彬彬,看来是一个儒生。只见儒生说道,“你我吵醒此子了,此子唇红齿白,地角方园,面有富贵之相,只是小小婴儿眼中居然有如此深沉、迷茫、疑色,奇哉怪也”。
“果然如此,此儿甚异。兄长,不如就起名为刘异吧!此子大难不死,也是异数!”
我终于发出了声音,婴儿的啼哭声。我饿了!
“异儿,来,看看秀哥哥”我吃好喝足,正坐在摇篮里无所事事,自称为我母亲的女子,抱来了“秀哥哥”。只见一个大约刚刚满月的婴儿,大眼睛爹溜溜地乱转,突然哇哇大哭。
“刘秀?”突然,这个名字如闪电般切入我的思想。东汉开国皇帝,刘秀!一定是他,虽然我是理科生,但是有限的历史知识告诉我,如果是刘秀,那么现在,就是王莽当朝。“父亲”和“叔叔”口中所称的王贼,大概就是王莽了。虽然我不太了解他,但从历史中知道,他是个大大的伪君子,篡汉自立。我看着刘秀,想了那么多,能讲的,依然只是咿咿呀呀。因为,据我所知,我才刚刚出生了二十多天!
慢慢,我知道了更多事。
阿翁,刘钦,汉高祖刘邦的八世孙、长沙定王刘发的玄孙、舂陵节侯刘买的曾孙、刘外之孙、刘回之子。历任陈留郡济阳县令,南顿县令,如今赋闲在家,作为当地最高知识分子,手不离书,书不离手。拥有较高的乡间名望。
阿母,樊氏娴都,南阳郡湖阳樊重之女。樊重,白手起家,善为商贾,家有田地万亩,资产巨万,乃南阳有数的超级富豪。
叔父,刘良,举孝廉出身,日前,授沛郡萧县令,剑不离身,身不离剑。
大兄,刘縯,十岁,舂陵孩子王,豪气冲天,从者如云。
二兄,刘仲,六岁,文质彬彬,弱不惊风。
大姐,刘黄,已经出嫁,少见。
二姐,刘元,五岁,乖巧,懂事。
三兄,刘秀,未来的东汉光武帝,刚满月。
我,刘异,安众侯刘崇之子,生母,出自名将世家绛侯周家。而我,都没有见过他们。
我们所在的地方,南阳郡,蔡阳县,舂陵乡,刘家庄。
我所在的家族,南阳刘氏,汉高祖刘邦宗室后裔。
此时,西汉,平帝,元始四年,公元4年,距我来处,二千多年。
这一年,我还陆续从周围大人的谈论中,知道了更多事。
例如,王莽在都城长安,建立了“明堂、辟雍、灵台,还造了个“国家粮仓”,号称“常满仓”。
也是在这一年,王莽在长安,“建成广厦千万间,大庇寒士俱欢迎”,网罗天下学者和各种奇人异士数千人至长安,号称大力宣扬礼乐教化,得到了很多儒生的拥戴。
同年,汉室诸侯、王公、宗室上奏请求加赏于安汉公、宰衡王莽,并有公卿大臣九百人请求为王莽加九锡。最终,朝廷赐予王莽象征至高无上礼遇的九锡之命。
但,所有这些事,都没有我一直思考的问题重要:“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我的至爱,殷丽华!”